何雨琮接过瓦罐,手指在罐口抹了把,突然冷笑:"大娘,您孙女婿的烫伤好了?"
老太太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喉咙里"咯"了一声。
"钢厂后厨天天飘肉香,您孙女会馋咸菜?"何雨琮从瓦罐夹层抠出块油纸包,里头裹着半截腊肠,"这是供销社特供的广式腊肠,您孙女婿托人买的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围观邻居轰地炸开锅。三大爷扶着眼镜腿从人堆里挤出来:"老姐姐,您可不能这样啊!当年雨琮他爹还帮您家修过房梁……"
何雨琮把腊肠塞回老太太兜里,转身拎起墙角的竹篮。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稻草。
"这是您孙女回门带的礼?"他声音陡然拔高,"用偷来的腊肠换鸡蛋,再拿鸡蛋换粮票?大娘,您当供销社是您家开的?"
张奶奶突然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干嚎:"我老头子抗战时候给八路军送过信!你们这些小辈要逼死功臣遗孀啊!"
棒梗吐掉草茎,眼珠乱转:"雨琮叔,我们就是……就是碰巧遇见……"
"碰巧?"何雨琮突然揪住他后领,从补丁摞补丁的衣襟里摸出张糖纸,"供销社新到的高粱饴,要工业券才能买。你爹在车间当学徒,哪来这稀罕物?"
小当突然哭出声:"是张奶奶给的!她说只要我们帮她望风……"
槐花怀里麻雀扑棱翅膀,惊飞了满树槐花。何雨琮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她是不是还说,事成之后给你们买江米条?"
三个孩子齐刷刷点头,发梢沾着细碎的白花瓣。何雨琮从工具包掏出三颗水果糖,玻璃纸在暮色里闪着微光。
"知道为啥给你们糖?"他撕开糖纸,柑橘香飘出来,"因为你们没帮着销赃。"
棒梗伸手要抓,被他一巴掌拍在手背上:"但你们收了定金,就是共犯!"他指着东头亮灯的派出所,"要真追究起来,你们爹妈都得去派出所领人!"
小当"哇"地哭出声,槐花把麻雀塞进何雨琮怀里,瘸腿鸟儿啄了他一口。
"记着,这世上没有白吃的糖。"何雨琮把麻雀放进纸箱,往里撒了把小米,"张奶奶用烈士证明换布票的时候,你们爹娘还在穿开裆裤。她孙女婿的工伤补助,上个月就换成彩电票了。"
棒梗突然开口:"雨琮叔,你咋啥都知道?"
何雨琮笑着晃了晃半导体收音机:"这玩意儿能收到钢厂广播站,你们信不信?"他调台旋钮,嘈杂电流声里突然传出清晰的男声:"……王建国同志的工伤补助已下发,请家属携带证明到财务科领取……"
"雨琮啊,这大过年的包粽子,不嫌晦气?"三大妈挎着竹篮经过,里头装着冻得梆硬的带鱼。
何雨琮擦着手进屋,易中海正对着全家福相框抹眼泪。照片里穿中山装的儿子抱着穿的确良衬衫的孙子,背景是1982年天安门城楼。"易大爷,我托车站朋友问了,南方雪大,火车晚点正常。"
"晚点?腊月二十三小年就该到!"易中海突然剧烈咳嗽,痰盂里溅起星星点点的血沫,"当年我背着他娘走三十里山路瞧病,如今……如今连口热乎饺子都……"
"爸!"易中海女儿易红梅掀开棉门帘冲进来,军大衣领口还沾着雪花,"我哥电话!说初二才能到!"
"许大茂你眼瞎啊!"刘海中抄起火钳就砸,许大茂躲闪间撞翻田婶腌的酸菜缸。黄汤汤的雪水混着白菜帮子漫过门槛,田家小女儿巧珍"哇"地哭出声——她藏在缸底的压岁钱全泡发了。
"都住手!"何雨琮举着竹竿挑开缠斗的两人,竹叶粽子从兜里滚落满地,"许主任,您可是放映员,这火要是烧着胶片库……"
许大茂脸色煞白,他偷偷倒卖厂里胶片的事可经不起查。刘海中却揪住田婶不放:"你家酸菜缸摆过道儿,占公共面积!"
"刘师傅,上月您家在走廊砌煤池子,我可没说什么。"田婶攥着湿漉漉的毛票,手背青筋暴起,"巧珍的学费……"
"吵什么!"易中海在易红梅搀扶下出来,拐杖顿得青砖咚咚响,"许家赔酸菜缸,刘家修影壁,田家……"
"易大爷!"何雨琮突然提高嗓门,"许刘两家犯错,凭啥让田家收拾烂摊子?"他捡起泡胀的毛票展开,五毛纸币上"教育储蓄"的红章刺得人眼疼。
许大茂突然冷笑:"何雨琮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昨天我还见你往田家送米呢!"
"对!他俩搞对象!"刘海中老婆从窗户探出头,"田婶天天给何雨琮补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