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归途
雨点敲打在车窗上的节奏,让暖暖想起孤儿院老钢琴走调的音阶。她调高暖气,后视镜里映出商司瀚苍白的侧脸。他靠在轮椅里闭目养神,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左手无意识地转着无名指上的素圈——那是她上个月用第一笔护士工资买的,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WN?SSH"。
"芯片还在发热?"等红灯时,暖暖伸手碰了碰他后颈。那块皮肤烫得吓人,蓝色血管像地图上蜿蜒的河流。
二十八岁的男人摇头,却在她的指尖撤离时突然抓住她手腕。他掌心有细密的汗,嘴唇开合:【回家】
雨刮器规律的声响里,暖暖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个雨夜。十二岁的她蹲在便利店门口吃关东煮,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三分之一,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和轮椅金属扶手的反光。那时她不知道,那是二十岁的商司瀚第一次偷偷去看"初荨阿姨的女儿"。
旧宅里的年轮
灵梧的旧宅藏在梧桐巷尽头,门廊的藤蔓比八年前更茂密了。暖暖推着轮椅穿过长廊,木质地板发出年迈的叹息。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商司瀚脸上投下斑驳的色块,让他眼角的细纹无所遁形。
"是这间吗?"暖暖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铜把手上挂着小巧的黄铜锁,锁孔形状像她锁骨间的胎记。
商司瀚从领口拽出项链,吊坠是半枚蝴蝶钥匙。当钥匙转动时,尘封的气息里飘出淡淡的药草香。书房保持着灵梧生前的模样:橡木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干涸的墨水瓶,还有窗台玻璃罐里漂浮的蓝翅蝴蝶标本。暖暖弯腰拾起地上的相框——照片里二十八岁的灵梧抱着新生儿站在梧桐树下,身旁是穿着白大褂的初荨。
"她们..."暖暖的指尖擦过玻璃。
商司瀚的左手覆上她手背:【我们的妈妈】他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好贴合她掌心。
泛黄的共生记录
「暖暖出生第3天,基因检测显示与司瀚的神经毒素呈共生反应。初荨说这是奇迹,我说这是命运——灵梧1995.3.12」
暖暖跪坐在地毯上,膝盖压着灵梧的日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两张检查单:二十岁的商司瀚车祸后的脑部CT,和十二岁的暖暖在孤儿院的体检报告。两份报告右上角都画着小小的蓝翅蝴蝶。
"所以那年你来看我..."
轮椅上的男人翻开日志某页,那里贴着张模糊的照片: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在孤儿院操场摔倒,镜头远处的树荫下,轮椅金属扶手反射着阳光。
「2008.9.1 暖暖摔破膝盖没哭,比我勇敢——SSH」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借着刹那的亮光,暖暖看清书柜玻璃反射的人影——商子骞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沾着雨水,手里针管的蓝色液体与商司瀚后颈芯片里的毒素同色。
年岁的重量
"真感人。"商子骞的皮鞋碾过地上泛黄的照片,"三十岁了还要小女孩保护?"
暖暖挡在轮椅前,后背感受到商司瀚膝盖的颤抖。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止是轮椅,还有两千九百多个日夜的时差——她刚会系鞋带时,他已经学会隐藏疼痛;她第一次来例假时,他正在复健室摔得满身淤青。
"为什么要这么做?"暖暖盯着针管,"他是你弟弟!"
"弟弟?"商子骞冷笑,"覃姬死的时候,父亲可没把二十四岁的我当儿子。"他晃了晃针管,"知道吗?灵梧原本可以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