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的白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文暖暖攥着病历本站在诊疗室门口,指甲在纸面上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痕迹。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商司瀚坐在轮椅上,医用耳蜗的电极针正被缓缓植入他的耳后神经丛。冰冷的金属器械反光中,他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像两潭结冰的湖。
"最后一次确认,"主刀医生敲击着平板,"植入后72小时内,患者将经历从完全静默到接收全部环境音的过渡期。这期间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会永久影响大脑对声波的解析模式。"
文暖暖深吸一口气:"所以他可能先听到我的声音?"
"理论上,谁离得近谁就是'初声'。"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商司瀚残缺的右手,"商家特意交代,要确保第一个声音是'有用信息'。"
手术灯由红转绿。当商司瀚被推出手术室时,文暖暖立刻迎上去,却发现他的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走廊尽头的保洁车上。
"司瀚?"她轻声唤道。
男人毫无反应,耳蜗外机上的指示灯依然显示为待机状态的红色。护士小声解释:"要等麻药过去才会激活。"
文暖暖跟着轮椅回到VIP病房。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动静本该震耳欲聋,可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的滴答声。她看着商司瀚苍白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敲打——那是他焦虑时的小动作,指节叩击的频率恰好是莫尔斯电码里的"SOS"。
三小时二十八分钟后,耳蜗指示灯突然跳成绿色。
"启动了!"文暖暖猛地从陪护椅上弹起来,膝盖撞到床头柜也顾不上疼。她俯身凑近商司瀚耳畔,嘴唇颤抖着吐出练习过千百遍的句子:"欢迎回到有声世界,我的..."
"残废配孤儿,绝配。"
商司瀚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粗粛的墙面,字字带血。文暖暖僵在原地,看着他缓缓转头,目光钉在虚掩的门外——两个保洁员正靠在工具车上闲聊,完全没注意到病房里的动静。
"那小媳妇图什么呀?守着个瘫子..."
"听说她克死自己全家,还克死养父母全家两辈人,也就这种残废肯要..."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顺着崭新的耳蜗神经长驱直入。文暖暖看见商司瀚的右手突然痉挛着砸向控制面板,左手却快如闪电地扯下了耳蜗外机。
"暖暖,别看。"
已经晚了。她夺过那枚精巧的装置,保洁的嗤笑正通过外放喇叭清晰地传出来:"...俩破烂凑一对..."
金属外壳在文暖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她没有丝毫犹豫,指甲直接抠进耳蜗的电路板缝隙,"咔"的一声脆响,主芯片被她生生掰成两半。
"别!"医生冲进来大喊,"高压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