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醒悟(117)

海边的醒悟

贺玉站在讲台上,手指间捏着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Future Tense"几个优美的英文单词。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粉笔与黑板摩擦的沙沙声。五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上。

"同学们,未来时态表示将要发生的动作或存在的状态..."她的声音清晰而富有节奏感,这是她三十五年教学生涯练就的本领。

下课铃响起,贺玉收拾教案时,听见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贺老师的女儿考上北大了,听说保送研究生呢!"

"真的啊?难怪贺老师最近走路都带风。"

贺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的,她的止若,她的骄傲。曾止若,这个名字是她翻遍字典取的,"高山仰止,虚怀若谷",她希望女儿既有高山般的成就,又有虚谷般的胸怀。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女儿发来的短信:"妈,我拿到北京户口了。"简短的八个字,却让贺玉的眼眶瞬间湿润。她快步走向教师办公室,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同事们。

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贺玉从回忆中抽离,叹了口气,把相框放回茶几上。照片里的止若穿着硕士服,笑容明媚。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的事业越成功,她的忧虑就越深重。

"叮咚"——门铃响了。

贺玉拢了拢睡袍去开门,是邻居李阿姨,手里捧着一盒鸡蛋。

"贺老师,我家老母鸡下的蛋,给你拿点。"李阿姨笑眯眯地说,眼睛却不住地往屋里瞟,"你女儿...还没回来啊?"

"止若工作忙,在北京呢。"贺玉的笑容有些僵硬。

"哎哟,都三十六了吧?我孙女比她小五岁,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李阿姨摇摇头,"这么优秀的姑娘,怎么就不着急呢?"

送走邻居,贺玉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眩晕。她拿出血压计,果然,150/95。自从退休后,女儿的婚事成了她最大的心病,血压也跟着不稳定。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妈,我在开会。"止若的声音压得很低。

"就一分钟。"贺玉急忙说,"王阿姨介绍的张医生,哈佛回来的,这周六有空..."

"妈!"止若打断她,"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相亲。"

"你都三十六了!"贺玉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知道高龄产妇有多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