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下的傍晚,林雨棠在物理器材室发现那座尘封的布谷鸟钟。
黄铜钟摆停摆在她出生的年份,松木外壳裂痕里嵌着九十年代的槐花标本。
当她垫脚去够齿轮箱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薄荷气息。
"擒纵轮缺了三个齿。"季杨杨的扳手越过她耳畔,带起一阵带着机油味的风。
他嶙峋的腕骨擦过她冻红的耳尖,医用腕带边缘露出截青紫的针孔。
林雨棠抱着维修手册后退半步,看季杨杨将放大镜卡在眉骨。
暖气管的嗡鸣中,他睫毛在铜制机芯上投下栅格状阴影,镊子尖挑起片氧化成蓝绿色的簧片:"这是1974年东德产的同步齿轮。"
"能修好吗?"林雨棠哈出的白雾蒙在表盘玻璃上。
季杨杨用袖口擦拭的动作忽然顿住——裂纹的玻璃将罗马数字XII折射成心形光斑,正落在他掌心陈年的烫伤疤上。
维修持续到路灯亮起。季杨杨拆下第二十三个齿轮时,林雨棠发现他左小指戴着枚顶针,银戒面刻着德文"Geduld"(耐心)。
当校工催促锁门时,他忽然将整座钟塞进她怀里:"明天带三号钟表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