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生声音低下去,像怕惊动了啥。“我老婆小红也觉出不对劲。她总说,镜子里有双眼睛盯着她,晚上睡觉老做噩梦。我问她:‘啥梦?’她说:‘梦见个村子,雾蒙蒙的,有人喊我过去。’我听了心里一沉,可没当回事儿。”
“第七夜,我再看镜子,挑担老汉又出现了。”许长生眼角抽了抽,“他冲我笑,担子里的铜镜滴着水,像是刚从潭里捞出来的。我问他:‘你到底是谁?’他声音沙哑,像喉咙里卡了泥:‘你买了我的镜子,就得来陪我。’我吓得后退一步,镜子里的雾气散了些,露出一群村民,穿着破衣裳,脸色青白,像死人。”
“我跑去找老王头。”许长生喘着气说,“老王头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慢悠悠地说:‘那老汉兴许是王家村的货郎。当年水坝塌了,全村人跑不出去,货郎挑着担子卖铜镜,淹死那天还在吆喝。潭底的唢呐声,怕是他们在办鬼婚。’我问他:‘那镜子咋回事?’老王头吐了口烟圈,眯着眼说:‘别看了,盯着那玩意儿,魂儿就没了。’”
“我回家一看,小红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把桃木梳,对着镜子梳头。”许长生声音抖起来,“她发髻上插着根银簪,可咱们家压根儿没那东西。我喊她:‘小红,你干啥?’她转过头,眼睛空洞,嘴里嘀咕:‘我好看吗?’我吓得一把拉她,可她像没魂儿似的,又转回去对着镜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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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那样子不对劲,我心里慌了。”许长生眼眶红了,“我去找村里的张老道求救。张老道是个半仙,胡子花白,眼珠子贼亮。他听我说完,皱眉问:‘镜子啥样?’我告诉他模样,他一拍大腿,说:‘坏了,这是阴媒!水鬼要找替死鬼才能投胎。你那镜子,是鬼村的门。’”
“张老道给了我张黄符。”许长生声音发涩,“他说:‘贴在镜子上,别让鬼出来。’我照办了。那晚风大,窗子‘砰砰’响,像有人敲。我守在炕上,死盯着镜子。半夜,符咒‘啪’地掉了,镜子里伸出只青白鬼手,指甲长得像刀,抓住了小红的胳膊。”
“我扑过去拉她。”许长生声音哽住,“我喊:‘小红,醒醒!’可她没动,嘴里还念叨:‘我好看吗?’鬼手一拽,她‘啊’地叫了一声,半个身子进了镜子。我死命拽她胳膊,可那手力气大得吓人,一松手,小红就不见了,只留半截染血的桃木梳卡在镜框上,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我疯了似的砸镜子。”许长生喘着粗气,“镜子碎成渣,可小红没回来。我去找张老道,他叹气说:‘晚了,她被拖进鬼村,替水鬼死了。想救她,你得下黑龙潭,把镜子的根儿断了。’我问他:‘咋断?’他说:‘带上黑狗血,找那老汉,他是祸根。’”
“我不能让小红白死。”许长生咬牙说,“我拿上黑狗血和铜镜,趁月黑风高潜进黑龙潭。潭水冷得刺骨,像针扎皮肉。我一头扎进去,水草缠着腿,像手在抓。潜到一半,眼前漂过一具腐尸,脸烂得只剩骨头,眼珠子还挂在眼眶外头,盯着我。”
“我憋着气往下游。”许长生声音低得像耳语,“水底有个村子,跟镜子里一模一样。房子破得露骨头,村民飘在水里,脸色青白,眼睛瞪得溜圆,像鱼泡。我找到挑担老汉,他站在祠堂门口,冲我笑,嘴里吐着泡泡:‘你来晚了,你老婆成了河神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