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平顶山功曹传信 莲花洞木母逢灾

好一个大圣,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揉了揉眼睛,挤出几滴眼泪,然后朝着师父的方向快步走去。八戒见状,赶忙叫住沙僧:“沙和尚,快停下担子,把行李拿出来,咱们分了吧!”沙僧一脸疑惑地问道:“二哥,为何要分行李啊?”八戒回答道:“分了好各自散去!你回你的流沙河继续做妖怪,我回高老庄去找我的浑家。把白马卖了,再买口棺材,给师父送终,大家就此散伙,还去什么西天取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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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骑在马上的长老听到了八戒的话,忍不住骂道:“你这个呆子!好好走路,怎么又在胡说八道了?”八戒却不以为然地说:“你这儿子才胡说呢!你没看见孙行者在那边哭着过来了吗?他可是个神通广大、无所畏惧的好汉,什么钻天入地、斧砍火烧、下油锅都不怕。如今却戴着个愁帽,泪流满面地哭着走来,肯定是前面的山路太过险峻,妖怪又异常凶狠。像我们这样软弱无能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去呢?”

长老赶忙说道:“你先别乱讲。等我问他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问道:“悟空,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你为何自己在这里烦恼?哭丧着脸,是想吓唬我吗?”行者回答道:“师父啊,刚才那个来报信的,是日值功曹。他说这妖精非常凶狠,此处道路难行。确实是山高路险,难以前进。我们还是改日再去吧。”长老听了,心中惶恐不安,紧紧拉住他的虎皮裙子说:“徒弟呀,我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为什么要说这种退缩的话呢?”

行者无奈地说:“我没有不尽心的。只是担心妖怪众多,而我们力量薄弱,形势孤单。‘就算是一块铁,放进炉子里又能打出几根钉子呢?’”长老说道:“徒弟啊,你说得也有道理。确实一个人很难应对。兵书上说:‘寡不敌众。’我这里还有八戒、沙僧,他们都是你的徒弟,任凭你调度使用,可以作为护将帮手,大家齐心协力,扫清山路,带我过山,这样不就都能修成正果了吗?”

那行者这一番做作,只为引得长老说出那几句话来。他擦拭了泪水,说道:“师父啊,若要顺利通过此山,须得猪八戒依我两件事,才有三分成功的可能。倘若他不依我所言,无法代替我的双手,那么半分机会也休想过去。”八戒听闻,嚷道:“师兄,你若不去,那便散伙罢了。莫要牵扯上我。”长老则道:“徒弟,先问问你师兄,看他要你做何事。”呆子果真转向行者,问道:“哥哥,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行者道:“第一件事是照看师父,第二件事是去巡山。”八戒嘟囔道:“照看师父是坐着,巡山去是走着;总不能让我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走着吧。这两处我怎么能兼顾得来呢?”行者道:“并非要你两件事同时做,只需领了其中一件便可。”

八戒听了行者的话,又笑道:“这等也好计较。但不知看师父是怎样,巡山是怎样。你先与我讲讲,等我依个相应些儿的去干罢。”

行者道:“看师父啊:师父去出恭,你需小心伺候;师父要走路,你要尽心扶持;师父要吃斋,你便去化斋。若他饿了些儿,你该打;黄了些儿脸皮,你该打;瘦了些儿形骸,你更该打。”

八戒听了,顿时慌了神,连忙说道:“这个难,难,难!伺候扶持,通不打紧,就是不离身驮着,也还容易;假若教我去乡下化斋,他这西方路上,人们不识我是取经的和尚,只道是那山里走出来的一个半壮不壮的健猪,定会伙上许多人,拿着叉钯扫帚,把老猪围倒,拿家去宰了,腌着过年,这个却不就遭瘟了?”

行者微笑着说道:“八戒,你去巡山吧。”八戒听了,挠挠头问道:“巡山?巡山要做些什么呢?”行者耐心地解释道:“你只需进入这座山,打听一下里面有多少妖怪,这是什么山,又是什么洞,我们也好心中有数,顺利通过。”八戒一听,拍着胸脯说道:“这个简单,老猪我去巡山便是。”说罢,那呆子便抖擞起衣裙,挺起他的钉钯,雄赳赳地径直走入深山,气昂昂地奔向大路。

行者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嘻嘻地冷笑起来。长老见状,生气地骂道:“你这泼猴!兄弟们之间本应相互关爱,你却毫无怜爱之意,还常怀嫉妒之心。你故意做出这样狡猾的样子,花言巧语地哄骗他去巡山,现在却又在这里嘲笑他!”

行者说道:“我并非是在嘲笑他。我这笑中别有一番意味。你看那猪八戒这一去,定然不会认真巡山,也不敢去见妖怪,不知会跑到哪里去躲藏片刻,然后捏造一个谎言来哄骗我们。”长老问道:“你为何如此了解他?”行者回答道:“我推测他会如此行事。若不相信,待我跟他去瞧瞧,听听他的动静:一来可以协助他降妖除魔,二来也可看看他是否有诚心拜佛。”长老说道:“好,好,好!但你切不可去捉弄他。”行者应诺下来。

行者径直赶上山坡,施展变化之术,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蟭蟟虫儿。这变化后的身形极为轻巧。只见他:

翅膀轻薄,舞动时无需费力,腰肢纤细如针。穿梭于蒲草之间,掠过花丛树荫,速度快如流星。眼睛明亮闪烁,声音细微难辨。在众多昆虫之中,唯有他身形最为小巧,身姿亭亭玉立,心机深沉。他曾多次在闲暇之日停歇于幽静的树林之中,整个人隐匿不见,即便有千只眼睛也难以寻觅其踪迹。

只见那猴子嘤的一声,展开翅膀飞将过去,瞬间便赶上了八戒,而后稳稳地钉在了他耳朵后面的鬃根底下。而那呆子却只顾着埋头走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竟然多了个人。就这样,他们一路前行了七八里路,八戒这才把钉钯随手一丢,然后吊转过头来,望着唐僧,开始指手画脚地骂道:“你这个罢软的老和尚,还有那捉掐的弼马温,以及面弱的沙和尚!他们都在那里自在逍遥,却偏偏捉弄我老猪来巡山!大家都在取经,都盼望着能修成正果,可为何偏偏让我来干这巡山的苦差事!哈,哈,哈!早知道有妖怪,我就该躲着些儿走。这还没走到一半呢,却又要我去寻找妖怪,真是晦气!我还是找个地方睡上一觉,等睡醒了再回去,含含糊糊地应付他一下,就说我已经巡过山了,也好交差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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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呆子一时间侥幸逃脱,手中紧紧握着钉耙,又开始奔跑起来。只见前方山凹里有一弯红草坡,他迫不及待地一头钻了进去,然后用钉耙在地上扑了个地铺,便骨碌碌地躺下来。他惬意地伸了伸懒腰,嘴里嘟囔着:“真是快活啊!就算是那弼马温,也比不上我这般自在!”

原来,行者一直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行者听在耳中。行者忍不住,飞身而起,决定再捉弄他一下。行者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啄木虫儿。只见这只啄木虫儿铁嘴尖尖,红得发亮,翠绿的羽毛艳丽而明亮。它的一双钢爪锋利如钉,即使肚子饥饿,也不妨碍它在林中安静地觅食。它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枯槎朽木,对于那些老树却有些嫌弃。它圆溜溜的眼睛和翘起的尾巴显得十分机灵,啄木时发出的“辟剥”声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这虫鹥大小适中,拿秤称,只有二三两重。它有着红色的铜嘴、黑色的铁脚,翅膀一扇,就刷剌地飞了下来。这时,八戒正躺在地上睡觉呢,被它照准嘴唇,狠狠地啄了一下。那呆子吓得惊慌失措,连忙爬起来,嘴里还慌张地喊道:“不好啦,有妖怪!有妖怪!刚刚把我给刺了一枪!哎呀,我的嘴好疼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发现手上全是血。他疑惑地说:“真是倒霉啊!我最近也没啥好事发生,怎么会无缘无故嘴上流血呢?”他看着满是鲜血的手,嘴里嘟囔着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喃喃自语道:“没有妖怪啊,为什么要刺我一枪呢?”忽然,他抬起头向上看去,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只啄木鸟,正在半空中飞翔。呆子气得咬牙切齿,大骂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弼马温欺负我就算了,连你也来欺负我!我明白了,他肯定认为我不是人,而是把我的嘴当成了一段腐朽的树木,里面生了虫子,所以才来找虫吃的,结果不小心把我的嘴给啄了一下。哼,下次我直接把嘴放在怀里再睡好了。”

那呆子毂辘的依然睡倒。行者又飞了回来,悄悄地落在八戒的耳根后面,然后轻轻啄了一下。八戒被惊醒,慌张地爬起来,嘴里嘟囔着:“这个讨厌鬼,把我扰得好狠啊!想必这里是他的老窝,要生蛋孵小鸡,生怕我霸占了,所以才这么打扰我。罢了,罢了,罢了!不睡他了!”说着,八戒提起钉耙,径直走出了红草坡,继续寻找道路前行。

看到八戒的样子,孙悟空高兴极了,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跌倒在地。他对自己说:“这个呆子,眼睛瞪得那么大,居然连我都不认识!真是可笑至极!”

好一个大圣,只见他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蟭蟟虫,轻轻巧巧地钉在了那呆子的耳朵后面,片刻不离其身上。

那呆子手持钉耙,大步流星地迈入深山之中,又走了四五里路,只见山凹处有三块桌面大小的四四方方的青石头。呆子见状,放下手中的钯,对着石头郑重其事地唱了个大喏。行者见状,心中暗自好笑:“这呆子,真是愚蠢至极!石头又非人类,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还礼,你对着它唱喏,岂不是白费力气,真是个糊涂账!”

原来,那呆子竟把这三块石头当成了唐僧、沙僧和行者三人,正对着它们演习呢。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我这次回去,若是见到师父,他问我有没有妖怪,我就说有妖怪。他要是问我是什么山,我若说是泥捏的、土做的、锡打的、铜铸的、面蒸的、纸糊的、笔画的,他们肯定会说我呆傻。所以,我只说是石头山。他要是问我是什么洞,我也只说是石头洞。他要是问我是什么门,我就说是钉钉的铁叶门。他要是问我里边有多远,我就说入内有三层。要是再仔细搜寻,问我门上有多少钉子,我就说我老猪心急,记不清楚了。我就在这里编造好这些话,哄一哄那弼马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