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嬴渠梁霍然起身,“着少府筹办换购事宜,太仆准备车驾,三日后赴上林苑围猎。”玄色冕旒轻晃间,目光落在默立末位的白衣少年:“太子丹,此番采办交你历练。”
宫灯摇曳,众臣鱼贯而出。
吕不韦与商鞅并行廊下,忽闻杜挚正向公子成蛟兜售猎鹿良策,相视间俱是冷笑。
章台宫的铜漏滴答作响,函谷关外的烽烟,正悄然改变着这个铁血王朝的权力棋局。
“遵命。”六位公子异口同声,眼底却暗涌着各色盘算。
嬴政垂眸敛去锋芒,将周身戾气压在玄色朝服之下。
赢稷与赢荡分立左右,前者把玩着玉扳指冷笑:“六弟这差事倒比得上太庙祭典了。”
“全赖兄长们往日教诲。”嬴政神色淡然,仿佛未听出话中机锋。腰间的青铜错金剑微微颤动,在寂静中发出嗡鸣。
赢稷甩袖踏碎满地日光,赢荡却上前将虎符暗塞入他掌心:“如今朝堂动荡,若有需处……”话还没说完,嬴政已反手扣住对方手腕:“二哥莫忧,我既接这差事,自当护得大荒周全。”
待众人散去,嬴政独步丹墀。九十九级白玉阶下,内史腾按剑伫立如铁塔,玄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即刻封锁四门。”嬴政指尖划过车轼上的饕餮纹,“着重盯着西宫别苑,那对东凌地来的母子……”
“末将领命。”铁甲碰撞声惊起檐角铜铃。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恍若两柄出鞘利剑。
赢稷府内,椒兰香气裹着青铜冰鉴的寒意。芈八子逶迤而入时,正见儿子以酒为墨,在案几上反复描画篆体“王”字。
“我儿何时学得这般小家子气?”丹蔻染就的指尖轻叩玉樽,凤眸扫过未干的酒痕,“可是忌惮那黄口小儿?”
“母亲慎言。”赢稷猛然抬头,冠冕垂珠撞出清脆声响,“那嬴政眼中……有虎狼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