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北苑,就像四只拳头,负责对外。”
两旁枫树茂密,遮蔽光阴,走在回廊间,张玉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狄白鹰留下的好东西,确实不少,至于能消化几分,眼下尚未可知。
“六房,犹如心肝脾胃肾,为我堂内在核心。”
文千极在前方带路,弯腰驼背,满脸谄笑,手中鹅毛羽扇倒持,像极了宫中行走的小太监。
他绰号‘赛诸葛’,武功平平,能在护法堂当上长老,可见其他方面有专长。
“六房分为,钱粮、丹甲、赏功、封阁、百鸟、枫院鹰士。”
张玉微微点头,前三房,光听名头,也能明白底细。
“后面三房,属何职司?”
文千机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无论到什么高位,终究只是藤蔓,须得依附强者,狄白鹰死了,他想在护法堂还有一席之地,就得另找一棵大树。
“回禀堂主。”
“封阁房,是我堂本部的架库阁,存放历年文书、法令、旧档,远可追溯百余年前,不过,这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菁华……”
文千机故意压低声音,显示这个消息的价值。
“架库阁地下,有间暗室,里面收藏着江湖上各种奇闻,还有我教大人物的隐秘,听说狄白鹰还秘密调查过…东方教主。”
张玉怒道:“大胆!”
文千机跟着义愤填膺:“简直胆大包天啊,狄白鹰居心叵测,属下屡次进言,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犯再犯,就算这次不死在正教刺客手里,迟早也得伏诛于教规之下。”
张玉淡然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继续说百鸟堂。”
文千机见张玉脸色多变,喜怒无常,揣摩不透,更添了几分小心。
“百鸟堂掌管暗谍,护法堂散在江湖上暗桩名册、勾通联络、谍报传递,分析汇总……”
沿途护法堂弟子,或者值守、或者巡逻,见了张玉,在文长老介绍下,纷纷拱手行礼,四苑六房,人心不稳,大体还能维系运转,并未因狄白鹰一人之死,彻底停摆。
文千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张玉停住脚步,看向这谄媚的中年男子。
“堂主,六房中,您先去哪一房?”
张玉毫不犹豫,道:“封阁。”
护法堂本部回廊,布局九曲十八弯,环结各处重地,守卫此间的弟子,只能沿固定路线进出,稍有不慎,便会迷路。故堂主颁布禁令,迷路者,当重罪。
长廊向左穿过园池塘,数十步后,眼前升起三座小楼,‘品’字形布局,环以高墙坚门,两座木制箭塔,分立南北,警戒非常。
“堂主,封阁库到了。”
“守卫森严啊!”
“此房主办叫秦照胆,是狄白鹰心腹,香主位份,平时在堂中却颇为桀骜,属下也差使不动他。”
“这么厉害啊?”
张玉轻笑道。
文千机的话,只能半信,焉知他不是与对方有旧怨,欲借自己之手报复。
“秦照胆。”
粗略一数,大门外便有三十来人,此地处于护法堂内部,专门布置守卫,可见其在狄白鹰心中分量,张玉暗道,看来自己没来错。
“走吧,去看看。”
大门外放着一张交椅、一张木几、一柄长刀,独臂汉子,独自饮酒,桌上却多了只瓷杯,倒满了酒,始终未曾动过,似在悼念某位再也不能饮酒的故人。
“秦主办!”
文千机脸色微冷,上前两步,质问道。
“重任在身,却白日饮酒,张堂主当面,还不过来拜见,莫非是醉昏头了?”
独臂汉子慢悠悠喝完杯中酒,拎刀起身,看向文千机,眼里露出鄙夷之色。
“原来是文长老啊,远远看着,我还以为,还以为…”
文千机知道他嘴里,难吐好话,心中冷笑,故意问道:“远看以为什么?”
“远看像条狗,近看文长老啊,哈哈哈……”
秦照胆大笑起来,身后弟兄跟着轻笑起来,还不敢如他这般放肆。
“你你…目无尊卑!”
文千机心里比他还高兴,面上却装着气急败坏的样子。
“秦兄弟,你看我也像条狗不?”
张玉站在原地,平静地看向独臂汉子,笑着问道。
秦照胆大笑之后,摇头道:“你倒不像狗,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文千机怒道:“张堂主当面,还敢无礼,莫非不想在护法堂待了?”
“张堂主?”
秦照胆握住佩刀,上前两步,打量年轻男子,眼神充满挑衅。
“我只知狄堂主,什么时候,来了个张堂主?”
张玉笑道:“就在今天。”
“你来干甚?”
“视察封阁房。”
“想进去?”
“我不该进去吗?”
“狄堂主有令,无他颁发的腰牌,任何人不得踏入这道门半步。”
张玉轻笑道:“狄堂主死了,我现在就是堂主,讲道理,这里该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