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正色道:“陛下并非篡位,乃国家危难时,众臣共推,您肩挑社稷,稳住大局,名正言顺!”
朱祁钰闭了闭眼,过了片刻,又喃喃问道:“那我……有没有给老朱家丢脸?”
这句问得低,却格外真。
徐闻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若说有憾……也不过是废太子一事,实非上策,太子为宗室嫡长,先皇所立,哪怕有疑,亦应守制调教,而非一废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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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很直。
朱祁钰没有恼,反而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一直不认同我废了朱见深,你当年虽不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是偏向那孩子的。”
“可我也不是为私。”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声音有些颤抖:“我这一生,从未想过当皇帝,是你推我上的台!”
“你说……老天让我的兄长犯下天大过错,让我来收拾残局,我若不担起来,就是负天下。”
“可我呢?”朱祁钰咳嗽了两声:“我担了,可没人谢我,我死后……谁还记得我是皇帝?”
朱祁镇眼中泛起泪意,像个疲倦的老人,又像个被委屈的孩童。
徐闻缓缓俯身,道:“臣记得,天下也会记得!你不是昏君,不是懦主,若陛下心中有憾,那便安排清楚!”
朱祁钰紧紧抓住徐闻的手:“我就是怕……朱见深将来做了皇帝,会把我赶出太庙,说我篡位,说我害了他父亲,废了他……”
“我怕他记恨我!”
徐闻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片刻后,朱祁钰颤声说:“让他进来吧,我想见他。”
不久,沂王朱见深被带入内殿。
他还只是个少年,年方十一,却眉目端正、举止从容,一身素衣,在宫灯照映下分外安静。
他缓步走来,在病榻前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头,不言不语。
朱祁钰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废掉的太子,神色复杂。
“你……恨朕吗?”他忽然问。
朱见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敢。”
“真不恨?”朱祁钰眼神中带着几分苦涩:“你是太子,是我亲手废了你,你不恨?”
朱见深沉声道:“陛下若不废我,我或许早死在那场乱局里,能活到今日,是陛下之恩。”
朱祁钰听罢,眼中竟泛起泪光。
他轻轻一笑:“好,好……你不恨就好……朕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