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因为你有罪

黎纨道:“古荡口会战何等艰难,叛贼与敌虏内外呼应,朝廷用兵如履薄冰,最终排除万难才能收复登莱,朝廷的用兵方略,岂能容你们置喙。”

“大人解万民于倒悬,我给这样的英雄好汉鼓鼓掌。”胡先生脸色骤变,复又强自稳了稳心神,拍手道:“谎言说多了,连你自己都相信了,让我来给你回忆回忆,张五哥他们在迎仙桥浴血奋战的时候,登莱大营主力正在干甚么?”

“大营那天根本没有接到出战的通知,全营上下都在给监军曹太监庆寿,现在有两个推论,一是大人故意让哥哥们送死?二是大人附阉,为博得曹太监欢心轻易更改作战方略,将军中儿郎的性命视同草芥,这两个推论折磨了我十年,大人,你给个准话,究竟是哪一个?让我明白明白。”

黎纨难得脸色大变,显出愤然神色,辩驳道:“他们都是我帐下将士,我为甚么故意让他们送死?”

纪二爷凝视着他的眼睛许久许久,道:“你自己竟不敢承认,我们武人鲁直,哥哥们只服大帅,你寒门骤进,初掌兵要立威,从他们下手最有效,一劳永逸拔出了眼中刺。”

“荒谬。”黎纨勃然道:“朝廷用兵岂能万无一失,前线危急,将士们有所牺牲也在所难免,不停地以小股骑兵偷袭州城,才能不被叛贼发现我军陈兵古荡口,以图决战,这些都是决策机密,如何能宣之于口,他们为国捐躯,朝廷不也将他们入忠孝祠祭祀,并予以抚恤。”

“好吧,咱们就来说说这抚恤金,朝廷规定骑兵阵亡有七十两白银抚恤金,以后妻儿月给米三斗,哥哥们的家眷,总共只拿到二十两银子,月给米三斗,更是成了一句空话,让她们孤儿寡母上哪里领?”纪二爷道。

黎纨垂头道:“军中旧例就是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胡先生冷冷道:“古荡口决战之后,监军曹太监一次性从恒和银号提走白银三万两,你们是挖到了金山银山?”

黎纨默然半晌,道:“你们相信我,曹太监拿走三万两白银,对当时局势只有好处。”

纪二爷不耐烦地说:“咱们也不跟你迂回扯淡,今天弟兄们来,只要银钱,还要拿走仙鹤玉简,为了安置哥哥们的家眷,山民的母亲,大小姐把头面首饰都当掉了,总要着落在你身上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