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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炉拧了盖,临时充作温酒的器物,不多时的功夫,馥郁醇厚的酒香,就在屋里弥漫开来。

这时门帘一掀,宽袍大袖的徐辅仁自外面进来,鼻子抽动了几下,便不由笑着吟道:“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说着,便自顾自褪了靴子,盘腿坐到了孙绍宗对面。

这一路上两人早厮混的熟了,故而孙绍宗也不多礼,只单手提起酒壶,为其满满斟了一杯。

同时口中笑道:“听徐老这意思,怕是又蹉跎了一日?”

“蹉跎是蹉跎了,可也不是一无所获。”

这几日里虽然谈判一直没什么进展,可徐辅仁的精气神倒比路上强出不少来。

就见他先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举杯干了个底掉,随即又正色起来,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压着嗓子道:“约莫就是白莲教无疑了。”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孙绍宗却是立刻心领神会,忙把酒壶放回手炉上,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却原来打从到了驿馆之后,孙绍宗就隐约察觉到,除了女真人的探子,周围似乎还有些身份不明的人,在窥探着使团的一举一动。

蒙古人那天在城门外,被孙绍宗弄了一多半,余下的即便偷偷回到城里,也多半不敢在大周使团左近出现——而且就算他们真大着胆子寻过来,也会被孙绍宗认出来。

所以两人暗中计议了一番,就推断这城中多半还有另外的势力存在,而且多半还是大周的敌对势力。

大周虽然四面皆敌,可真要数起来,却也就那么几个势力而已。

所以这几日里,徐辅仁一边与女真人谈判,一边拐弯抹角的打探着消息,不过未免打草惊蛇,连着几日也没什么进展。

不过今儿,他总算是设法摸出了些明细。

就听徐辅仁捋须道:“今儿同鞑子说起边军来,老夫提到陕甘一带时,刻意卖了个破绽,结果就被那吴奇志随口道破,显然是对陕甘的边军部署颇为了解。”

“但女真人眼下的活动范围,却远远还没有触及陕甘一带——即便是瓦刺的蒙古人,现如今也多在山西河北骚扰,好与女真人互为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