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猿猿臂一划便让眼前的风雪尽数消去,随后追击而上。其遁速虽然不慢,但在能凭空移形换影的凤鷟面前却无有发挥余地,到最后,更陷入被凤鷟戏耍的处境。
寒木山修士见此,皆是信心大震,不断出声为不知何人召唤的凤鷟喝彩。
巨猿听见这些恼怒的欢喝,心下更愤,站在原地连连咆哮,大嘴一张,极强的吸力顿时将方圆数百丈的空气、灵气连同任意的水汽吸进腹中。
凤鷟虽然想逃,但却恍如遇到天敌般,被这吸力逐步牵引,甚至连换影之法都使不出。
最后巨猿甚至没有将其直接吸入腹中,而是拿住凤鷟的双翼,一把扯断,又把头给拧下,才尽数将其吞下。
而眼见此幕的寒木山修士更是早就失言变色。
巨猿打个饱嗝,往寒木山最高峰看去,大声道,“数百年不见,厌胜你连人都不敢见了?知道我脱困不久,送只凤鷟来给我饱腹?”
说罢哈哈大笑。
木生风循声看去,只见山上大殿缓步走出一个中年女冠,并不如他想的是个男子。
中年道姑五短身材,有些微胖,一看之下颇为平庸。特别之处在于其眉心偏左有一颗黑痣,粗看之下以为世音下世;再看其眼,只觉暴戾内敛,郁结外露,更有碌碌忧身之相。
厌胜道人缓步下来,看似缓慢身形却快,口中不歇,“奢唳,你当真以为贫道不敢杀你?”
奢唳已经变回人形,感叹道,“厌胜你虽为女流,但除恶必暴,有冤必伸。更以野狐之身掌北原一派,实乃大智大勇之辈。但!”奢唳目光复变得凌厉,“那已是年少之夕霞,如今的你不敢!”
厌胜道人此时已经来到寒木山众人身前,众人皆称掌教。
厌胜道人摆手示下,随即道,“但如今宗门既有灭绝之威,奢唳你看贫道敢不敢!?”
说罢,厌胜道人将手中拂尘一挥,天空立时晦明不断,短短数息间便有十数只与方才同样的凤鷟穿破云层,携风云之力而下。
奢唳连连变色,赶忙化身巨猿腾挪之下才没有落得被凰鸟乱喙啄死的下场,但也披创甚多。
奢唳还想使用吞天大法,但这些凤鷟根本不给他施展的时机,往往稍定,便有凤鷟尾随而至。
“厌胜,求饶!我求饶!”
“我非与凝玄宗有谋,今只求脱困,其余不敢想!”
厌胜道人却仿若无闻,手中拂尘挥动,凤鷟的速度更快。
“只求放过我一二人,其余人你尽可杀!”
“我替大哥立誓,今生今世再不来寒木山了!”
听到这句话的厌胜道人手中拂尘终于放下。
奢唳一时得闲,立刻起誓,“自今日脱困起,我奢唳与大哥但有一日可活,绝不足踏寒木山半步。有违此言,形神俱灭,血脉无传!”
说罢,数十丈高的巨猿便辗转身形,杀向听见方才话语转身而逃的一众恶人。
似乎是为了让厌胜道人满意,奢唳几乎用了最残暴的方法将这些恶人虐杀而死,一时血浆迸裂,骨毁骸齑。
唯有林绯芩活了下来,但方才她也在转身而逃的人之中。
厌胜道人微微点头,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奢唳对厌胜道人答谢一句,才拉起林绯芩往一边逃去。
这边事情处理完,还有大阵外的凝玄宗修士。
厌胜道人看向天上,面无表情道,“易居山,出来吧,再不出来你这些门人可保不住了。”
大阵外的天空中现出一个矮瘦老头身影,拱拳无奈道,“此番听闻寒木山有变,乃是支援而来,非有他意。道友当信老夫之言。”
厌胜却不言语,径自往天外飞去。
易居山见此,叹气一声,命令其下的门人尽数退回凝玄宗,交代好后事,又言接下来五百年内不得出世,也飞向天外。
此后的数月,木生风才知道此战的结果:寒木山掌教厌胜道人格杀凝玄宗掌教易居山于天外。
木生风来不及思虑这场急促而短暂的宗门事端带来的转变,他现在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战事刚息,宗门大阵不可能立刻就解除,他还是只能找个地处先躲下来。
但木生风怎么也想不出方法,只能在原地不停打转,瞟到地上的尸体才福至心灵,有了通路。
此时已经是大战后的第三日。
鸢婷靠在松露亭的柱子旁,盯着远方。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是别人的,或者说,她师弟的。
她不愿脱下衣衫,也不敢忘记,那日糜生把自己推开,自己却被恶人抓走。师弟支离破碎的身影总在她心中徘徊,让她不敢睡去,也无心睡去。
“师妹,王彦找到了,还活着。”
娄延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鸢婷的身边。
“啊?”鸢婷有些欢喜,复又低声道,“知道了,之后我会去看他的。”
娄延知道自家师妹在想什么,踌躇片刻还是道,“糜生虽然话少,但他是一直喜欢你的。他...他也不想你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