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特看到周妍表面上面色如常，只有紧绷的嘴角泄露出内心的纠结。依照他对周妍的了解，此时周妍一定有了情绪。布雷特柔声说道：“没关系，这并不是课堂测验，你大胆猜测就可以，说错了也没关系。”

“噢，天呐，”一个女生陶醉地靠向旁边的人，“如果能被布雷特这么温柔地安慰，真的让我做什么都值了。”

回忆调档成功。还好这个问题并不算难，周妍终于想起了她曾经学过的期权概念：“期权是买方向卖方支付期权费以后，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能够以当初约定的价格来购买或出售某种特定商品的权利。”

布雷特轻轻鼓掌：“很好，看来ian同学非常勤奋地进行了课堂的预习。”布雷特转身将屏幕上的投影切换成下一页，周妍自顾自地坐下，在课堂上公事公办的布雷特实在恐怖，她一定要在私下里好好跟他算总账才可以。

“这个概念听上去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并不容易理解。对我而言，我愿意把期权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颗后悔药。”布雷特说，“不止金融市场上的价格瞬息万变，漫长的人生中，我们所遇到的每一件事，错过了都不会再来。古希腊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而期权的诞生，让你不会再错失想要的东西。”周妍看着布雷特目光熠熠地望向她，她开始隐隐约约地猜想到，布雷特想说什么。

“依照刚刚ian所说的概念，如果给你们一份能够任意选择标的物的虚拟期权，你们希望能够锁定什么东西？”布雷特提问。

“锁定初恋，我要初恋五十次！”前排一个男生的回答引起全场哄笑。

“锁定不用为任何事情烦恼的童年，如果不用长大，就不会面临这么多苦恼。”一个女孩托着腮回答道。

布雷特的脚步转过一个又一个课桌，课堂内热烈讨论的氛围仍在继续。

过了一会儿，布雷特的脚步在周妍的桌子前停下，他终于开口说道：“相信在校内流传的各个版本的传言之后，大家已经知道了我的大部分人生经历。对我而言，我现有的生命中，唯一值得后悔的是，我曾经切断了与我非常重要的人之间的联络。虽然后来我们再次重逢，但我仍然希望，真的能够存在这样一份虚拟期权，即使它需要支付昂贵的费用或是时间，我都愿意回到那个时候，买回她百分之百的快乐，和没有错失的共同经历。”

教室里安静下来，布雷特的手指在周妍的课桌上轻轻一点，像是点在了此刻她饱胀着水分的心脏，足以瞬间浸出眼泪。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而布雷特却径自讲起了布莱克-斯科尔斯的期权定价模型，只有偶尔向她投来的满怀情感的注视，提醒着周妍，当初那个只会用写论文的语气来向她表白的少年，已经可以在课堂上一本正经地说起情话。

这真是，她所听过的，最浪漫的一节金融课。

这样的插曲让课堂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即使后来布雷特讲述的是，对于初学者而言，十分艰涩的模型和例题，新生们仍踊跃作答。布雷特在黑板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解答方式，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布雷特转身说：“今天就到这里，下周二见，大家还有需要解答的问题吗？”

“教授，请问我们可以旁听你在其他学院的高等数学课程吗？”

布雷特收起课本：“如果不影响大家其他课程安排的话，随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