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安东嘴里嚼着饭，待他咽下这口饭，说，赵经理，我这一忙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你有什么指示？

哪敢有什么指示，看你这堆图纸就害怕，这是个什么项目啊？怎么这么一堆图纸？赵经理问。

印安东只觉得这个赵经理不会对图纸感兴趣，便笑了笑说道，公司安排的投标的活，说不定也就是跟着打个酱油。

赵经理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印安东的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继续说到，印经理啊，有个事，你看，我干了活，到了现在指挥部都没人确认了，找谁谁都不管，你说这事儿怎么办？我现在心里着急啊。

你干的那些活的钱还没给你吗？印安东问。

给个十万八万的，够塞牙缝的，这么大的小区，我这每个月的成本就十来万，入不敷出，这再需要钱，就说是还需要确认，确认，确认，找谁确认？连人都不在，怎么确认？赵经理抱怨地说。

印安东没想到赵经理这么大怨气，他摇了摇头，说，赵经理，我这也是好长时间没去指挥部了，总觉得没事儿也不愿过去。但昨天去了一趟，发现指挥部里大变样。

赵经理看着印安东，似乎想让印安东继续说下去。

一吃完，印安东把自己的塑料袋收拾了一下，塞到垃圾桶里，喝了口水，漱了漱口。

他点上赵经理寄递过来的烟，然后说，我去找梁工，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工作的劲头儿，又去找王小丫王经理，发现王经理也不在，像是管事的领导都不在这儿，难道项目上的管理都停摆了？

赵经理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啪的一声，声音很大，似乎这手掌中都带着气，然后说，是啊，是啊，你说这钱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算完？这光拖着也不是个法啊，我还以为咱们这边跟指挥部都很畅通地联系着呢，没想到也是这么个情况。

印安东不知道赵经理刚才拍自己的腿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个赵经理看来确实等的有点心烦意乱了。只好劝着说，赵经理，我看这事儿也急不得，你想想，这工程正在建着，其他的单位还急着要钱，指挥部不会不运转的，总有最着急的。

赵经理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早知道这边的资金这么差，我就不过来了，揽这个活儿费那么大劲，到了现在，我也是进退两难。

印安东看着赵经理，老赵同志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原先整齐的西装换成了一件非常朴素的夹克，黑色皮鞋也换成了棕色的皮鞋。

老赵的个头本来就不高，这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起来，难道这脸上的皱纹也随着气温的变化变深了？

不过，最突出的还是他脸上的那一丝忧郁，赵经理突然说，要是再这么弄下去，我们也干不下去了，我们这工资肯定得发啊，我们这是一个公司，不发工资，这公司怎么运转？

印安东没有赵经理的这种压力，也想象不到赵经理发工资的压力，赵经理继续说，关键是这物业费这么低，入住的业主又这么少，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