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愈演愈烈,恐怖的压迫感顷刻间席卷而来。
进入昆莫山的十圣骑士兵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莫名涌现出一股畏惧的情绪。
“把火器都收起来,换成刀剑和弓.弩。”
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声色洪亮如鹫,厉喝道:“山上的东齐人剩下不多,就算是拿刀砍也能通通砍死了。”
后面的士兵们纷纷应和地吹捧:“左将军英明神武!”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那些虚伪的言辞,只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山上,“我要你们统统下地狱,拿命给她赔罪!”
十圣骑士兵乌泱泱地聚成一大片,循着雪地上的脚印一步步地往上爬。
然而越爬越感觉不对,终有一人哆哆嗦嗦地道:“这……这是狼留下的痕迹吗?”
众人循着指向望去,见到如此硕大的爪印,忍不住窃窃私语。
不少人萌生了退却的念头,“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那些东齐人,说不定他们早被狼吃掉了!”
话音刚落,山顶便响起了一道悠远高昂的狼嚎声。
响亮到昆莫山上下无处不可闻。
一道接着一道的狼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近。
直到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地面的颤动。
头顶上树杈的积雪落在脚边,砸出一朵绚烂的“白花”,下一刻便被狼爪踩作齑粉。
“啊啊啊啊啊————”士兵们鬼哭狼嚎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想跑却跑不掉。
一百多头大小不一的雪狼,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了正中央。
尖利的狼牙凸龅在外,涎水止不住地滴落在雪地上。
所有的雪狼疯狂地嘶咬着视线内的一切活物,猩红的双眼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突如其来的猛兽奇袭,令在场的十圣骑士兵陷入了苦战。
左将军厉声怒喝:“给我杀,才几头畜生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是遇上——”
“遇上谁,我们吗?”一道清亮的笑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左将军猛地昂首望去,正见符行衣笑吟吟地将他望着,优哉游哉地道:“地狱无门偏来投,既然是阁下自己主动找死,可千万别怪我们。”
沧澜营士兵齐齐地站成一排,手中端着长.弓.弩.箭。
听得何守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眨眼就把下方的十圣骑士兵射成了筛子。
局势瞬间翻转,昆莫山的地形对沧澜营格外有利。
左将军怒火冲天地紧咬一口牙,最终吼道:“撤退!我就不信雪能下一辈子,他们一辈子不出来!”
沧澜营士兵本以为他们就要命丧于此,有些人连遗书都写好了。
谁知竟出现此等惊心动魄的转圜,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符婉姿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魏旻连忙手足无措地给小姑娘擦眼泪。
同时不忘了兴奋地喊道:“敌军退了,咱们安全了!”
“好……至少兄弟们能暂时保住小命。”何守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吩咐道:“下面交给那些雪狼把守,留些人探风,剩下的所有人都到山顶上去,就地休整,速度恢复体力!”
沧澜营的士兵们无一不眼含泪花,齐声大吼:“是!”
越过相拥而泣的众人,符行衣一路直奔到山顶,细细地喘着气。
口中呵出的冷雾弥漫在眼前,模糊了视野,以至于什么都看不真切。
朦朦胧胧之间,男人身长玉立的轮廓逐渐显露,就连身旁的巨大雪狼也被勾勒了出来。
“聂铮……”
符行衣怔怔地凝视着不远处的高大男人,刹那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那样高傲自矜的一个人,恨不得时刻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如今却穿着沾染许多血污的衣服。
衣摆破破烂烂、参差不齐,许多缺失的部分被他生扯下来当纱布,给自己、给他、给一些他看得到也帮得了的人包扎。
衣袖烂了一块,遍布疤痕的结实手臂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伤痕蜿蜒直上,蔓延到锁骨和侧颚。
轮廓分明的面庞被散落的长发遮挡住一部分,瞳孔深处的浅蓝在暴风雪的洗礼下愈发幽深。
鼻梁上的小痣格外鲜红,衬得肤色如冰雪般白皙透明,不像活人。
若说他以往还有些“定澜公主”的影子在,如今便是丝毫阴柔也不剩下了。
全然一副狠厉凶恶的猛兽模样。
他身旁的雪狼王目光凶狠,硕大的狼首足能一口吞下四五颗人头。
如此可怖的凶兽,竟亲昵地蹭着男人的手臂,还发出撒娇似的喉音。
“你们还好吗?”
符行衣不假思索地跑到了一人一狼的面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雪狼王是自己曾经从冰湖里救出来的小崽,聂铮是自己一直深深依恋和信任的男人。
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身后却响起了许多人异口同声的叫喊:
“符将军快退后,他不是咱们东齐人,是跟贺兰图一样的怪物,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