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饰尴尬,符行衣故意轻咳了一声,心里自我安慰着“惧内是美德,老爹不欺我”。
口上好奇地问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周守备让我过来,给符将军和何将军传个话。”
江远咽了一口口水,道:“陛下虽然相信两位将军不会仗势生非,但毕竟人言可畏,为了稳定局势,更是安抚朝臣,所以在大臣们的提议里选了个折中的——
“将千机宣威两营合并,统纳为正统官军‘沧澜营’。”
“什么?”符行衣不由得愣在原地:“合并?!”
江远有模有样地学话:“收编之后,宣威营不再是无规无矩的私军,吃下皇粮便有了归属,否则终究是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炮仗。
“统一听命于陛下,至少给朝臣一个交代,省得他们吵来吵去,闹得永无宁日。”
“小周有心了,难为他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头儿,你回去后替我向他道声谢。”
符行衣微微蹙眉,斟酌道:“战事平定,陛下要收兵权也是正常。两营合并后虽有裨益,能让将士们集众所长,克己所短,对宣威营更是利大于弊。但是麻烦也多了不少。”
首先就是主从问题,总不可能两营并重。
以宣威营将士的脾性,让他们认千机营当老大,还不如直接把他们一刀砍死,来个痛快。
而千机营本便是天子御军,地位非同小可,更不可能主动低头,那等于自降身份。
其次,和则罢了,一旦内讧闹起来,双方刀剑相向,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万一被北荣与西沂趁虚而入,东齐无异于置身虎口,危险至极。
最后,一山不容二虎。
若当真顺利合并,自己与何守义,究竟谁才是统帅沧澜营的首领?
何守义的能力虽然不弱,领兵作战的经验与资历都比自己强。
但他太重感情,做事心慈手软,素日嗜酒易惹麻烦,根本降不住宣威营的那帮亡命之徒。
“不行,宣威营必然不会服从他,千机营却多少能听我调遣,统帅只能是我。”
符行衣定下主意,唤来略有薄醉的魏旻:“阿旻,带这位小兄弟去休息。”
“是,”魏旻颔首应声,转头对江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夜过后,两营要合并的消息迅速传开,短短半个月就人尽皆知。
千机营倒没太大反应,士兵们只在私底下悄悄嘀咕几句,说什么“不想跟那群无赖共事”。
但是宣威营这边直接炸了锅,南边的几个卫所反应剧烈,尤其是西南的临月城,总指挥使竟然带头闹事。
此事的缘由溯源起来,倒是一桩孽缘。
彼时元景帝尚在,官船于临月城出海前往西沂,千机营将士随行运货,符行衣也在其中。
临行前两日,她带人采买应急所需的药物,恰与临月的总指挥使韩哲有了一面之缘。
不过是礼貌地微笑示意,就被韩哲惊为天人,自此有了疯癫入魔的追随者。
凡是她看过的书、吃过的食物、听过的曲儿,韩哲都要寻来一模一样的,亲自体验一番。家里收藏着许多她的笔墨真迹,不仅装裱后挂在床头,还用来当作字帖,日日临摹观赏。
甚至连符行衣接任宣威营统领,四处镇压各地驻兵的乱况中,也有他积极襄助的身影。
听何守义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后,符行衣口中的茶水喷了一桌子,嘴角抽搐得犹如发了羊癫疯。
然后磕磕巴巴道:“啥……啥玩意?”
只是冲他笑了一下,何至于此!
那个韩哲就这么点出息吗?
“这说明小符你魅力大,不论男女一概通吃。相比之下,老何我就自惭形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