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出来,不等姜宓跟众人告别,蒋复生就冲梁院长道:“梁院长你先送蔡教授去招待所,我等会儿自己过去。”
说罢,拉住姜宓的胳膊,往他们来时开的吉普车走去:“跟我来。”
打开后备箱,蒋复生单手抱出一个用荆条编的箱子:“队里前天打了几只黄羊,我得了半只羊腿,食堂有位大师傅包得一手好包子,来前知道你在这儿,我就请他帮忙给你蒸了两锅羊肉包子。住哪,走,我送你回去。”
对上他看来的双眼,姜宓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踢了踢脚下的雪,姜宓闷声道:“我跟、跟那边断绝关系了,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蒋复生放下箱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听说了。”
头上的分量很重,姜宓抬头看他。
蒋复生就着头顶路灯的光茫,看着女孩那跟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几乎跟他少年时一模一样的眸子。
仿似穿过时空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倔强的外表下,掩藏着小小的脆弱,善良天真中夹杂着热血,被误解、被置疑,一朝跟家人决裂,投身军中,踏入战场,枪林弹雨里炮火声声,鲜血弥漫,残肢断臂……
“这么多年没有回家,你们的消息我还是有关注的。”定了定神,蒋复生道,“你妈那人,怎么说呢,就是被我们宠坏了,兄妹六人,她最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说话做事全凭心意……”
姜宓不耐烦听这些,身子往后一退,挣开他罩在头上的手,转身就走。
蒋复生愣了下,笑了。
扛起地上的荆条箱大步追了上去:“行行,咱不说这些。什么你妈、你爸、你哥你外公,咱通通抛开。就说咱爷俩,舅舅我呢,四十多岁了,至今也没遇到个合心人。因为工作的关系,身份、名字都是假的,这辈子回京市的几率不大,那些亲人今生再相见——难了。现在呢,你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亲人,同理……”他笑,双瞅眯起,带着军人的豪爽和个人的小心机,“我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宓,我可以是那个给你依靠的父亲,可以是你陪你玩耍、疼你宠你的兄长,也可以陪你喝酒谈心,当你需要的朋友……”
莫名地,眼有点热,没理他,姜宓背着医药箱闷头走得更快了。
蒋复生好似没有感受到她的冷淡,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讲他在西北怎么跟战士们打野狼,捉黄羊,割了荆条单手编箱子、筐子和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