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这一位所图为何,但耕田种地并非易事,不是高坐堂中的官员们能知能会的,眼下此人在此处一通折腾,偏偏殿下主意又正,将来要是不肯叫自家插手,凭她一个生手如何收拾得了?
一个不好,秋收时全是瘪稻谷,辛苦这半载,自己哪里看得下去,又如何对得住每日领的那许多银钱?
邹娘子犹在担心,等她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田间景象,突然“咦”了一声,又转头去看边上赵明枝,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后头几个宫人收拾妥当之后,早转去了一起认领的一小片田间耕作,竟无一人对那裴节度多看一眼,叫邹娘子想要找人问话也不能。
她提心吊胆得很,因怕自己行差踏错,索性退到边上,悄悄拉了木香问道:“殿下既然同意裴节度搭手插秧,是不是有松口的意思?那其他事情不如叫我来……”
木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皱着两条眉毛小声道:“怎好把节度同其他人相比?”
邹娘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操心那些有用无用的,只道:“到底是手里掌着万千兵的将军,叫他在这里弓腰低头给下地耕种,也不知是个什么意图——要是哪天琢磨着不对,翻了脸怎么办?”
木香听到“翻脸”二字,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
不过片刻功夫,裴雍手里那一把秧苗已经马上就要插完,不管近看还是远看,俱是横平竖直,偏他今日新栽的这几条正好接着昨日赵明枝插横七竖八种的那一片,两者迥然不同,衬得整齐的更整齐,歪斜的更歪斜。
邹娘子见了这田,惊讶极了,脱口道:“原来官做得这样大了,竟还会种田啊?”
不仅会种,看他动作还是个难得的熟手,不像那种才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