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他记得柳侠和周晓云谈恋爱时,柳岸和周晓云的关系非常好,柳岸一直在努力促成柳侠和周晓云的婚事。
四是柳侠和柳岸的亲密表现得太坦荡了,坦荡到让怀疑者觉得自己的内心狭隘阴暗,尤其是柳侠,他说自己想猫儿想到要死的时候,就跟小萱和柳若虹说想爸爸、小雲小雷说想吃红烧肉一样理直气壮。
而柳凌,在长期的朝夕相处中习惯了柳侠和柳岸的亲密,再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可是这次在洛城医院,柳侠和柳岸之间的互动,让柳凌感到心惊。
柳侠需要在床上解决一些必须的生理问题,以柳侠和柳岸从小到大同居一室同床共枕的经历,柳侠对这种事应该很坦然才对,可这次,柳凌发现,柳侠在害羞。
对,就是害羞,除了这个词,柳凌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柳岸坚持服侍柳侠解决问题时柳侠那别扭又甜蜜的态度。
而柳岸,在没有其他人,只有柳凌、柳侠他们三个时,对待柳侠的态度,真的就是捧在手心里的爱人。
他对柳侠的照顾超过任何体贴入微的父母家人,对待柳侠一些任性无理的小要求,他会坚决拒绝,但他拒绝的过程充满了纵容和溺爱,比很多人满足别人要求时的过程还快乐幸福。
柳凌和陈震北经历过爱人之间最亲密的情事,他能感受到爱人之间那种特殊的暧昧气氛。
当柳侠为了减少便溺而不肯喝水时,柳岸搂着柳侠哄,当时柳凌看得心跳差点紊乱,他怀疑,如果不是有他在旁边,柳岸会用一个缠绵又强势的吻让柳侠接受。
而柳侠,他可能会害臊甚至反抗,但柳凌肯定,他内心一定是无比欢喜。
当初说好的是看完柳侠第二次换药,如果一切正常,柳凌就可以离开,柳凌之所以又多停留了四天,担心柳侠伤口出意外是一个理由,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怀疑自己弄错了,想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柳侠和柳岸。
现在,他不能再自欺欺人,柳岸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方式,一个一个地在攻克家人,柳凌知道,自己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现在的结果表明,他成功了。
自己不会反对他们,因为舍不得。
柳凌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闭上眼睛。
自己和陈震北怎么办?
现在的中国社会,家里有一个孩子是同性恋已经是一场灾难,如果他和柳侠、柳岸的事都摊开来,其他人还好说,父亲和母亲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吗?
每次看到他和小萱在一起时,孙嫦娥欣慰中夹杂着忧愁不安的眼神出现在柳凌的脑海。
他知道,母亲的不安不是来自于小萱,怕他长大后不孝顺自己,而是一直对自己骤然得知陈震北结婚后那段时间的状况心有余悸,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坚持单身,是还在那段痛苦的感情中沉浮挣扎,而且可能一辈子都挣脱不出来。
每一代年轻人都在标榜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但事实上,所有人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年轻人眼里的那些平淡夫妻,年轻时的爱情一样热烈璀璨。
做为过来人的父母和兄长们虽然不说,却都知道自己那次是为情所伤,在他们都以为自己将孤独终生的时候,陈震北的出现应该能相对容易地被接受。
现在中国的国情,他和陈震北从来不敢期待拥有一个仪式,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不必在家人面前躲躲藏藏,关起大门,让他和陈震北、小萱、思危能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生活。
他了解自己的父母家人,他们肯定会困扰一段时间,但他们最终会接纳陈震北和思危。
可是,现在,如果他和陈震北坦白,父母和家里人将面临两次打击……
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闪烁起来,打断了柳凌的思路,他拿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没有犹豫就打开了。
果然,里面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小凌,是我。”
…………
——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上,一屋子的温暖舒服。
柳侠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大马金刀地躺着,对着柿树上的麻雀吹了声口哨。
隔着玻璃,麻雀没理他,继续在树枝间辗转腾挪跳来跳去。
柳侠不甘心,又吹了几声,麻雀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