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叙初无言以对。
他觉得他可以理解裴言瑾自杀的原因了。
对于裴言瑾来说,裴言峤的不原谅,才是最伤害他、最让他痛苦的,而从裴言瑾的角度来说,裴言瑾不愿意遵循裴廷清的安排跟其他女人结婚,而做出的一系列反击行为,其实并没有错。
如果换做段叙初处在裴言瑾这样的局面,段叙初同样不想跟不爱的女人结婚,他或许会用更多的极端手段,会伤害更多的人。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想更好地活着,谁对谁错,无法真正判定吧?
裴言峤让裴言瑾付出代价,于是裴言瑾选择了自杀。
裴言瑾或许以为,只要他死了,裴言峤就会原谅他。
太自以为是的想法。
蔚惟一的心很疼很疼,眼中的泪水猝然间涌出来,她伸手按在裴言峤另一边的肩膀上,轻声说:“实在难受的话,不要憋着自己。”
段叙初手下微微用力,沉默不言地将裴言峤揽过来,双手抱住裴言峤的脑袋,声线低低地说:“二哥在……”
裴言峤的脑袋抵在段叙初的胸口,不一会段叙初就感觉一颗一颗滚烫的液体砸在自己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手背上,裴言峤低而压抑的哭泣声传入耳中,段叙初只觉得自己眼中的某种热液也要冲出来一样。
无论下属眼中的裴言峤多么暴戾,性子多么古怪多变,让人难以捉摸,但在段叙初的心里,裴言峤始终是小时候在晚上做过噩梦醒来后,拿着父亲和母亲照片独自掉泪的那个小孩子而已。
半晌后蔚惟一抬手抹掉脸上的泪,跟段叙初递过一个眼神后,她起身走去楼下的厨房,在冰箱里找出食材做好三人的早餐。
半个多小时后段叙初和裴言峤并肩走进餐厅,蔚惟一分别把早餐放在三人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言地吃着自己的。
裴言峤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段叙初以为裴言峤又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他唇畔噙着温润的笑,像是哄孩子一样温声问裴言峤:“怎么了言峤,嫌弃你一一妹妹做的早餐不好吃?那这样,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来。”
裴言峤神色恍惚地说:“十八岁那晚我第一次找去大哥的家里,第二天早上他给我做了一份炒饭。”
“我知道了,你先坐一会。”段叙初说着长身而起,走去厨房很快地端来一份炒饭,放在裴言峤的手边。
蔚惟一眼瞧着裴言峤很安静地吃起炒饭来,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有很多面,让人看不透内心的男人,实际上很单纯、很简单。
原来裴言峤所缺的只是来自于亲情的关怀和爱而已,他之所以很在乎段叙初,正是因为段叙初给了他宛如父爱一样的亲情。
吃过早餐后裴言峤渐渐从悲痛中缓过来,只是整个人突然在一夜之间变得很落寞,不再像平日里那样总是慵懒闲适的,转过头看向段叙初时,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幽沉凝定,“我回裴家看看我大哥。”
蔚惟一见状紧跟着起身,柔声劝道:“不如你先休息一会,下午再去看。我估计裴大哥现在应该在殡仪馆里,在此之前并不方便吧?”
裴言峤皱起眉头,还想说些什么,肩膀却被段叙初重重按住,“听话,不然我劈晕你。”
裴言峤无言。
段叙初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裴伯父找我应该有点事,我顺便过去帮你看看伯母。”,说完后段叙初也不等裴言峤同意,转过头对蔚惟一说:“你要么留在这里,要么我送你回海边,总之我不能走一路,带你一路吧?”
蔚惟一也有些不好意思,略一沉吟点点头,“那我留下来陪三哥,你下午再来接我。”
裴言峤立马就不高兴了,“我不需要你陪,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