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家将军,比那文昌侯风流多了

“麻烦苏将军搞搞清楚,没有向导愿意在这种鬼天气出门,给多少报酬都没用。”

王婉道。

白毛风刮了整三天,山高林乱,路陷马困,定北军弟兄已经伤了好几个,有几个小队滚下山,差点儿就折在山沟里——

“将军,大家都尽力了。”

“如果尽力就够了,还要我们干嘛?”

黑衣黑甲的人沉声。

“你非要这时候上山,除了白白把自己搭进去,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说过,今年冬天不准死一个人。”

苏唳雪道,

“我就是一座山一座山地爬,一条沟一条沟地翻……我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也要把那户人家给找到。”

“呵,挺有骨气啊。真死了怎么办?”

“真死了,我就不用在这儿跟太守府那帮人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自古未有佞臣在朝,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将军府里,一个南宫离已经让她不堪其扰,好容易躲出来,府外却还有一个孙太守——

孙师爷回太守府报批修桥款的事,而后整整三天,杳无音讯。

区区一个凉州太守,如此嚣张是何原因呢?

因为他胞妹孙瑾,是御弟文昌侯的宠妾,刚生了世子,指日扶正。

要不是他一直扣着军备不放,饮马场一仗也不会打得这么吃力。

权力斗争在这片土地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就像一个幽灵,伴随和围绕着所有当权者。凉州城文臣武将之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将军!将军!您可算醒了!老天保佑,您可千万别有事儿啊——您要出点什么事儿,叫我以后到地底下怎么跟小雪姐姐交待哇!”

唐云扑过来时,一头一脸的狼狈相,衣甲上湿哒哒的泥水都没来得及抹,娃娃脸上担心得要命。

“云儿,我没事。”苏唳雪拍了拍他的背,“休整一下,换身衣服跟我走。”

“走?去哪儿?”

十八岁的小副将眨眨眼,不懂就问。

“去哪儿?你说呢?任务完成了吗?”黑衣黑甲的人轻斥。

“还上山啊?要不,算了吧?”

小副将期期艾艾地央告。

他从不是个爱叫苦的,可这任务是真的累!比上战场还累。

“不行,每一户都要送到。”

“可您都病成这样了……”少年人讷讷。

定北军统帅就是个病秧子。

这些年,美人儿大夫整晚整晚地服侍,可这个人还是没日没夜地咳。谁都无法预料,这糟心的咳嗽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恶化。每年一入冬,人家过年,他过关。

眼下,又入冬了。

“唐云,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我滚出定北军!”

黑衣黑甲的人却忽然怒了,黑漆漆的瞳阴沉沉的,似乎恨不得立刻将他就地正法。

唐云:“……”

作为副将,他对这个顶头上司的感情很复杂。

八岁那年,村子里遭洪灾,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他拽着不同大人的衣角跟着流民一路讨饭到凉州城。可太守大人嫌流民会给城里添乱,说什么都不让进。

夜里实在冷得慌,瘦瘦小小的少年挑了个城墙根儿睡下,天亮时,一睁眼看到个白花花、香喷喷的大馒头,还有一张笑盈盈的脸,跟将军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个女娃娃。

后来,他听说,苏老侯爷亲自跑了一趟太守府。

下午,城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