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酒吧。

“嗨，听说今天夜场将有两个乐队在这里PK，是真的吗？”一个小青年醉醺醺地揽着着个姑娘，晃晃荡荡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吧台椅上，开口问道。

他穿着跟打翻了颜料一样的花衬衣，还特意敞开露出胸毛，下身搭配浅蓝色休闲裤、牛皮靴，头上一顶绿帽子，这是站在70年代潮流尖端、酷得掉渣的“型男”。

“没错，你们有热闹看了，等着吧。”服务生见怪不怪。

他连穿宫廷开裆裤的都见过，别说这打扮了。

70年代的审美完全可以挑战后世的想象力。

服务生抬头看了下钟表，又补充道：“还有半个多小时。”

“要替下谁？”小青年身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问道。

“风城火焰。”服务生擦着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的杯子，“最近他们做原创，效果太差，老板已经决定替换他们了。”

“不会吧，你们怎么能替换托马斯的乐队？！”姑娘惊讶地说道，眼中是不可思议，“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托马斯的歌迷。”

“歌迷？”服务生笑了笑，特意瞅了一眼青年人的绿帽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扎眼，他不便再接话了，再说下去就得罪人了：托马斯的歌迷不能叫歌迷，应该叫迷妹。

如果托马斯愿意，这个姑娘分分钟能给小青年戴上一顶更加绿油油的帽子。——当然，绿帽子的梗美国人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年轻、俊俏、能唱情歌、还是豪门公子，托马斯在姑娘中的名气比他的那个扑街乐队强的太多了。酒吧二层一个雅座。

在这个角度能完整地看到舞台，是个绝佳位置。

乔治·托马斯并不是太赞同儿子走音乐这条路，他身家豪富，产业众多，本来有意让儿子大卫接班，扶上马送一程的。结果，从小到大一直非常的听话的儿子，听了他的人生规划和建议，在思考了一周后，给他一个答复：想先做几年音乐。

大卫不是固执孩子，如果做父亲的坚持让他现在就接班，大卫也不会反对，但乔治哪里忍心拒绝儿子小时候的梦想。

儿子早晚会接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想先追求下梦想，就让他追求吧！——乔治想到自己现在也年富力强，就不着急了：大不了让儿子玩几年，然后再安安心心接掌家族产业。

“乔治，我刚才在酒吧问过几个人，风城火焰的评价可不高啊。”内森·霍尔很苦逼地被老板剥夺了休息，晚上还要加班考察一个不知名的地下乐队，他是想抗拒的，奈何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他心情并不好，对这个老板交代过“关照一下他的儿子”的人，他语气也就不客气。

“生意场上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乔治·托马斯说道。

“但评价也是有参考价值的。”内森·霍尔很擅长怼人，一旦有人观点相左，他总是脑袋发热，忘乎所以，或者，也可能乔治·托马斯因为有求于他，自见面后对他太过谦卑了，令他产生了自己是上帝的错觉，“一个乐队是好是坏，是一种融合了感性与理性的判断，感性是他们音乐作品传达出来的美感或恶感被我们捕捉到的部分，理性就需要借助他人之手，思考和分析其他人的意见，最终两者结合，判断才不会失真。这就是我为什么从一个小职员，用了两年的时间就能走到今天地位的原因。”

“嗯。说的很精彩，”乔治·托马斯被人教育了很是不爽，他皮笑肉不笑鼓了一下掌，“我和你的观点相左，更相信自己判断。或许这就是我是老板，你是个打工仔的原因。”

“……”

内森·霍尔无端遭受了一万点暴击，这才冷汗直流地想起自家老板说的话：乔治·托马斯是个石油大亨，别惹他。

“内森，你们有没有融资计划，我看好音乐产业，想找几个有潜力的公司投资，我觉得浣熊唱片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气氛有些古怪，乔治·托马斯也不想咄咄逼人，就转移话题说道。

“呃……托马斯先生。”，霍尔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压力有点儿小大，不知不觉中连对对方的称呼都改了，“你能关注浣熊唱片是我们的荣幸，不过，融资并不是我的业务范围，但我会将你的善意转达给我们老板，让他来跟你详谈。”

无知者无畏，但如果对方露出了粗胳膊，认怂也没什么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