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女婿走了之后,老赵一家人进入了等年来临的状态。节前所需的各类食品与用品都筹备齐全,除了贴春联、祭祀祖先外,其它的都万事俱备了。
大年三十,从上午时分起,密集的鞭炮声便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响起,这种情形要一直持续到午夜一点左右方才渐渐稀疏,初五以后,才会渐渐停息。这也是 C 城独特的一景,这座只有六十多年历史的新兴工业城市,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第一代居民虽然带来了家乡不同的风俗习惯,然而,在相互交融的漫长岁月里,也形成了属于这座城市特色的特色风俗,其中逢年过节时大量地燃放烟花爆竹便是一例。不只是对新一年的美好向往,期盼生活红火、家庭兴旺,人人平安,家国繁荣,更有一份浓浓的思乡之情。
不过,老赵家对于放鞭炮这件事似乎没有太多兴致,年前仅仅购买了几把 5000 响的鞭炮聊作点缀而已,老了,早没有了那份热情和执着。
每年必看的央视春节文艺晚会依然准时在电视里播放,可也只是偶尔瞄一眼屏幕中的画面。窗外,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总是不断地与电视声音交织纠缠在一起,混淆视听。
晚饭刚端上桌,女儿的视频来了,女儿、外孙在,女婿却是夜班。还有一对青年男女,是女儿的同事也是好朋友,老赵见过的,小俩口也是外地人。视频一开,小外孙就抢着拜年了,还有模有样地趴在沙发上磕头。
老周就有些眼红了,老太太也是。
说什么却听不太清楚,两边都是炮声,都吵,但女儿桌子上的菜却是看见了的,冷热荤素八九个盘子,倒也算是丰盛。两边的人说了几句只能挂了。
老太太看了一阵电视就哈欠连天:“看也看不清,听又听不见,这睡呢又睡不着。别忘了给小家伙发红包。”嘟囔着去睡觉了。往年,红包必须是初一早上放枕头旁边的,眼睛一睁就能看见那种。今年不在身边,却一再说初一早上再发。其实,老周早悄悄给了,走的那天,在机场。但老周嘴上还是说:“知道了。”
老赵因为自斟自饮了几杯,一副慵懒不振的样子,老周就说:“不想看就睡去。”
老赵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倒是觉着啊,咱老娘的精神头是越来越不济了!”
“都八十多岁的人了,你还指望她能像年轻时候那样精力充沛呀?只要头脑清醒,没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那就算是咱们家的福分!”老周边说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包饺子用的食材和工具来:“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包这点饺子还是没问题的。”老赵却躺沙发上了,看老周包饺子。
从上午起,手机就接二连三地响起提示音,这些短信有的来自老朋友,有的来自老战友,也有还一直保持联系的老同事的。老赵倒也不着急回复,只是随手将它们一一翻出来瞅一瞅。一旁的老周见状,瞥了他一眼:“要是看到什么好看的图片,别忘了发给我瞅瞅,打字太麻烦啦!”老赵嗯着。一边回复着也发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