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和庄园
念荨坐在婴儿椅上,小手攥着奶瓶,咚咚敲击我轮椅下的导尿袋。
“干杯!”她奶声奶气地喊,嘴角还挂着奶渍。
我试图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牛奶,却发现左手彻底失去了回应——就像医生预言的那样,C7-T1的神经退化终于吞噬了最后15%的功能。
奶瓶又一次撞上导尿袋,淡黄色液体在透明管壁里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念荨突然指着那道光,转头对暖暖喊:“妈妈!爸爸的魔法瓶又装星星啦!”
暖暖正在整理无菌导尿包,闻言抬头,晨光透过她松散的发丝,在病床边投下金色的光晕。她看着念荨拽着导尿管玩的样子,突然红了眼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我们的女儿正用胖乎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小熊玩偶的耳朵贴在导管接口处。
“宝宝在照顾爸爸呀。”她轻声说,嗓音柔软得像那年替我吸导管时的倔强。
念荨学着她的样子,用玩偶熊蹭了蹭导尿管,然后仰起脸冲我笑。她的乳牙还没长齐,笑起来像只偷到蜂蜜的小熊,天真得让人心碎。
阳光从窗外泼进来,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轮椅的轮廓,暖暖弯腰的身影,念荨摇晃的小辫子,最终融成一团模糊的光晕。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母亲临终前说的“退路”是什么。
不是能重新站立的双腿,不是恢复如初的神经,而是——念荨踮脚塞进我手里的奶嘴。
暖暖凌晨三点为我按摩萎缩肌肉时哼的摇篮曲。
以及导尿袋上,被女儿贴满的卡通创可贴。
后来温玉在康复日志里发现一段异常脑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