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砸碎的复健器材

复健室的镜子映出商司瀚狼狈的身影——他的腰背失去束缚带的支撑,正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轮椅扶手硌在肋骨上,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荒谬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正在坠入深渊。

"砰——"

他重重摔在地上,右肩撞翻了器械架。玻璃药瓶碎了一地,锋利的碎片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细长的血痕。

暖暖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商司瀚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姿势趴在狼藉中,左手痉挛着抓握空气,像要抓住什么根本不存在的支点。他的白衬衫沾满了药水,袖口被血浸透,可他的表情却平静得可怕。

"别过来。"他声音嘶哑,右手软绵绵地垂着,左手徒劳地推拒地面,"我自己......"

话没说完,他的左肘突然一软,整个人再次栽倒。这次额头磕在仪器边缘,顿时渗出血来。

暖暖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硬是没上前一步。

商司瀚急促地喘息着,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左手。一年前这双手还能签下千万合同,现在却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他突然抓起一块玻璃碎片,狠狠扎向自己的大腿——

没有知觉。

还是没有知觉。

碎片一次次落下,在西装裤上划出纵横交错的裂痕。他的动作越来越狠,直到暖暖突然跪下来,握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腕。

"够了。"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商司瀚抬头看她,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心疼了?"他故意晃了晃沾血的玻璃片,"反正感觉不到,不如......"

暖暖突然夺过碎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一划——

"你干什么!"商司瀚的嘶吼几乎不像人声。他的左手猛地抽搐,竟然短暂地挣脱了她的桎梏。

血珠顺着暖暖白皙的手腕滚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溅出小小的红点。她平静地看着他:"疼吗?"

商司瀚的瞳孔剧烈收缩。

"我疼。"暖暖把流血的手腕举到他眼前,"所以你刚才的行为,等于在割我的血管。"

玻璃碎片在她指间闪烁寒光。她突然松开手,任其掉落,然后在一片狼藉中挑出几块较大的碎片,跪在地上慢慢拼凑起来。

商司瀚看着她染血的手指在碎玻璃间穿梭,渐渐拼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短语——[你骂人的样子真帅]

"看,"暖暖抬头对他笑,血迹蹭在脸颊上,"连发火都这么好看。"

商司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把他摔碎的奖杯重新粘好,也是这样笑着说:"我的小狮子,连发脾气都这么耀眼。"

一滴汗混着血滑落眼角。他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扶我起来。"

暖暖却没有动。她捡起那块沾血的玻璃片,轻轻放在他毫无知觉的右掌心:"自己来。"

商司瀚猛地睁眼。

"用你骂我的力气,"暖暖指着他的左手,"抓住轮椅扶手。"

复健室陷入死寂。商司瀚的左手悬在半空,像台生锈的机器,每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