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润×鸢(2)

览尘神女见柳润,总是寂然的,柔和的。

不止是看他这个儿子。

览尘看山、看雪、看云……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柳润心知肚明,在母亲慈祥而宁静的眸光之中,自己与山峦无异,不过是遥遥耸立于视野的一隅;与雪片无别,仅是纷繁同类中的一粟;与流云无分,同样注定要随风飘散,终将消逝于天际。

他只是还挂着儿子这个身份。

若借用聆神楼的传承来看,他们之间,连亲缘线都断了个干净。

母亲都如此,何况是旁人。

雪域的人,到了能自理的年纪,若非逼不得已,总是各行其是,互不打搅。

柳润生自雪域,长自雪域。

在最容易影响一生的年岁里,离群索居的清净,高天寒雪的素洁,一直静默无言地浸润着他成长。

所以,哪怕被缘线牵引离开聆神楼,哪怕拜入羽剑宗已有数年之久。

羽剑宗的首徒柳大师兄,仍旧保留着身处雪域时的习惯。独来独往,少与旁交。

似从雪域吹来的一片飘忽不定的雪。

滚烫的手心,亦或者寂寞的枝头,无论落向何处,雪花终将消融,继而消逝无踪,似乎永远都与周边建立不了长久的联系。

玄泽长老也好,掌门也好,为此都颇为头疼。

但又都拿柳润没办法。

与人有关的缘线,只有在遇见缘人,或者与缘人正式建立长久联系时,才能通过传承被“看”见。

柳润只是素来不将寸阴蹉跎于无缘之辈罢了。

可师尊不知道他能“看见”,不知道他拥有着这样一个传承。

玄泽长老常常苦口婆心地劝柳润,想让他莫要太疏离周围的师兄弟师姐妹,多停下来与大家说说话,融入融入这个他将久居的“家”。

柳润当时噙着温温和和的浅笑应下。

后来再遇人用传承时,他仍旧一如既往。

乌鹊飞掠高枝,晃动的月影也破碎。

柳润倚窗看树,也跟随着缘线的指引,注视树枝间垂下的飘带,浓黑中少女的轮廓。

静静坐了一会儿,他起身,落下客舍的窗,出了房门。

今天是鸢跟着柳润的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