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月前,妖君邀请右丞夫人到妖宫小叙。
这位夫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一声恭恭敬敬的“君上”。
江秋雨微微凝眉,叹着气摇头道:
“槿昔师姐,您就别折煞我了。”
余槿昔是为数不多见了江秋雨不用唤尊称的人。这几百年来,她明明也始终如一喊着“师弟”。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才会突然唤出一声“君上”来。
小师姐上一秒还严肃恭谦的神色在妖君语毕的下一秒破了功。
余槿昔浅笑着解释道:
“听旁人唤了这么久,时至今日,我也才第一次补上这一声君上。”
那场关于寒池的战役,拥有灵武的羽剑宗弟子尽数参战,余槿昔自然也在柳越率领的弟子群中。
柳越当时离她并不远。
哪怕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余槿昔也记得清楚。
云端之上为稳固鏖战弟子神魂的德淑神女透支自我,坠落而下,被燃焰冲天的朱雀虚影接住,后于天际消失无影。
而后便是献祭骨血的玄泽长老,落入了江秋雨的怀里,在一声又一声颤声轻唤中飘散于世。
她那时目睹这一切,究竟又是何种心绪呢?
明明还没来得及从师尊的殒落中回过神来,余槿昔却不得不注视师姐的坠落,师兄的消散。
那是对她最好的三个人。
师长若父,师兄师姐对她也是百般照顾,就像寻常人家的长兄与长姐。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随着心脏的血液,毫不留情地流遍四肢百骸。
就像被敲碎了骨血,被凿烂了心。
她只能看着她的至亲之人接二连三地离她而去,她只能忍着令人窒息的痛意继续搏杀。
这是一场噩梦。
在余槿昔长久深陷其中之时,她怕江秋雨一个人收拾柳越的遗物会忙不过来,便默默赶往了首徒别居。
当余槿昔找到江秋雨的时候,他正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棵满是玉色的繁茂花树下。
他的面色很是平和,没有哭得有多歇斯底里,也没有因沉溺悲伤去做出什么傻事。
他就只是仰着头,对着那棵落花纷纷的玉桂树出神。
从日出,到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