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里生出希望,烧灼一切的光亮里好像立马就能出现泼灭高温的泉流。
绝处逢生明明那么容易,触手可及。
数十个淌光的兜帽隐匿于夜色,隔着一层幽蓝,静静注视着拍击不停的男子。
滚烫的热泪先一步落下,男子的眼中燃着希冀。
大家最是相熟,暖香仙曲中红绡堆叠成山,欢声笑语夜半不歇,往年楼中的相处还历历在目。
久别重逢的同僚故友们藏在兜帽阴影之后的容颜依旧。
就好像这数十年的光阴只是眨眼。一开口,就都能回到昔日。
为首的兜帽人垂下眼帘看他,一言不发。
死亡一刻不停在逼近,曾经因同病相怜而相谈甚欢的同僚们好像都失去了曾经在泥沼挣扎里解尽人世沧桑的过往记忆。
没有人打算施以援手,所有人都是这场大火的旁观者。
拍打不歇的手渐渐停了下来,散乱的衣袍散乱的发,幽蓝里的男子面色灰败,了无生趣。
此情此景,谁还能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天降异火,明是人为。
最可悲可笑,令人费解的事情是——为什么销毁它的,还是它曾经的主人?
男子闭上眼,失魂落魄地靠在屏障边缘,呕着血的话吐露出来:“还有半年,我就能为自己赎身了,祈。”
明明是说给眼前人听,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冷下来的血液浇灭了他原本想爆发出的歇斯底里,原来绝望到了极致,人反而能够做到平静。
原来曾经指引迷途提供生机的贵人也能冷心冷情,做到杀人于无形。
极夜的明星闪闪烁烁,此刻也熄灭了星光。
尸体的焦臭味越来越近,回忆里的同僚们却越来越远。
血丝爬上了瞳孔,痛苦成了最后的面容,皮肉滋啦滋啦催生出撕心裂肺的尖啸,浊泪蒸发成雾,最后化无。
明明方才火舌还没燎过来,明明“生”之一字触手可及。
原来希冀的真身是毁灭,原来到来的不是什么灭火的流泉,而是让其狂澜的松树油。
屏障隔绝内外,无法殃及无辜,却也堵死了幽蓝之中众生的活命路。
轰塌的飞檐翘角飞溅起一重又一重火星,埋葬了过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