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江走后第二天,周振易就只收到刘乙斐带给他的几本破书,和几件晚清样式的服饰。
周振易还纳闷了,他祖上又不是八旗子弟,是正宗的汉人,棺材里怎么会就各摆一套旗人样式衣裳呢。
刘乙斐给他的解释,就是这棺木恐怕就是周家祖上的衣冠冢。
周振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那几件破衣服和破书送到县里的某个专家那里去做了鉴定,结果得到的结论就是普通的做旧仿本,至于那衣服,戏园子里到处都是。
这好家伙,把周振易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摔杯掷盏的,别说阮素青没得他好脸了,连旅馆门口趴着睡懒觉的狗也莫名得了他一脚。
搭进去那么多钱又是找工人,又是给封口费,为了个破山头子还在那个被撸了职位的破村副主任身上还花了几千块钱。
呸!
真就是个埋棺材的地方,啥也没有!害他这大费周章的。
……
从周振易那出来后,刘乙斐就偷摸儿的去了金鹤街的那套宅子。
宅子的客厅里,一个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坐在大圈椅上正喝着茶。
刘乙斐一进门,老头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乙斐毕恭毕敬的说道:“按着周小少爷的意思,弄了几本破书和几件旧衣服就把那位打发了,他还真以为是衣冠冢,花了不少钱,现在气得够呛呢。”
老头轻笑一声,“振易贪心不足,我的话他听不进去,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希望他能就此收手。那真正的宝贝可藏好了?”
刘乙斐又颔首回道:“小周少爷已经全数取走了。”
老头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本就是答应给他娘的东西,我说到做到。随他处置吧。不过,此事你那还需谨慎,振易那要是回过神来,只怕会找麻烦。你多留意着点儿。”
刘乙斐应了声,而后又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宅子。
这一晚,周振易说要去县里找什么专家来重新勘测地底下的东西,晚上没在旅馆过夜,平时到哪都跟着的阮素青,这次也碰了钉子,被扔在了旅馆里。
阮素青气鼓鼓的连晚饭都省了,对金鹤路的那位老东西是越发的恨。她就不理解了,这世上哪有老子不帮着儿子,却帮孙子的?
这儿子又没死!
呸呸呸……
……
梅玥君到镇上打了个电话给钱莱,让她通知她舅舅雷雨生赶明儿再送三百棵杨梅树苗。
东坡底下,周林江找了人,用仪器一再监测过了,应该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所以这另外半个坡直接种上果树,省的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这次雷雨生送果树来,不光是钱莱跟来了,连她妈雷雨芳也一起过来了。
雷雨芳上次就听女儿说买这批树苗的就是上次把她送卫生院的那个梅锁根。
上次没能得空,这次非说要过来谢谢人家。
可在大哥和女儿面前她倒不是这样说的。她借口自从丈夫走后,胡林镇的房子从年前就没有回来住过,孩子马上要开学了,要回来收拾一下,准备住回来,然后才是顺道谢谢人家梅锁根。
钱莱做着鬼脸暗自和舅舅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雷雨生和钱莱直接跟着拉树苗的车去了梅家庄,雷雨芳在老街口便先行下了车,直奔老街的修鞋铺子。
这个修鞋铺她之前是知道的,但一直没进去过,只因她脚大,鞋子都是直接买的现成的。
今天她特意穿着梅锁根给她穿的布鞋就过来了。
她看了眼手上提着的篮子,里头还捂着一个保温食盒。
昨儿听大哥说要送树苗到胡林镇这边来。
她今天一大早就起了床,摘了院子里长势最好的一棵大枇杷树上的叶子,又拿出昨天特地上水果店里买的大秋月梨,削了个盖,掏了内里的果壳,撒了些川贝粉在里头,又倒了点蜂蜜,盖上盖,点上小火就炖了起来。
到出发的时候,她这川贝枇杷梨子水也炖好了,连忙装上保温盒里带了过来。
上次梅锁根陪她在医院打点滴,她就注意到这男人似乎咳嗽得厉害,当时他上外头抽烟,她瞧见了还叮嘱了一句少抽点烟。
他当时就红着脸灭了手里才抽了几口的烟。
听女儿说起这个男人,说是因为腿脚有些跛,这都五十来岁了,还没讨上一门媳妇。想着大约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人所以这次过来,她就想着炖点清肺的给他尝尝。也算是谢谢他上次的仗义出手。
她顺着老街一路过来,不久便见到了那个修鞋铺,她脚步放缓了些,心跳却加快了。
这么冒冒然上门,还特地给人送吃的,人家不会多想吧?
她内心突然纠结起来。
算了,来都来了。
她朝着铺子走去,还没进门呢,一个身影突然从门里跨了出来,差一点就将她撞翻。
还好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雷雨芳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人正是梅锁根。而现在他正搂着她的腰,努力让她站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