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尼亚天性好战,布林族天性好财。”
彭宇告诉季漻川:“就是他们在抢地球的稀土资源,打也打不过,告也告不赢。”
季漻川“哦”了一声:“被抢了啊。”
彭宇噎住:“季先生不知道?”
季漻川很老实地摇头:“最近没看新闻。”
这时战斗已经接近收尾,这次入侵的虫族虽然数量庞大惊人,但对梵尼亚来说还是有些不堪一击,更何况现场的是梵尼亚长官们,而且军舰就在附近。
彭宇有时候也会不太理解这些外星人们在想什么,“这不很明显就是在送死吗?”
“当初在自己的星球上,它们都没打过梵尼亚,”彭宇试图揣摩虫子们的逻辑,“那为什么现在又非得来呢?季先生,你觉得呢?”
季漻川想了想:“我听说虫族的繁殖力惊人,可能这些死伤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也是。”
彭宇看了飙蓝血的虫子一会,“不算什么吧。”
西瑞尔长官斩杀第一只虫子时,用的是神经枝。
蓝色血雨里,他想伸手去拉他的伴侣。
他能听见季漻川的心跳,感受他体内每一次神经递质的释放,聆听那些复杂的化学反应已经成为继聆听尤白伯后的另一个本能。
所以西瑞尔长官知道他的伴侣在害怕,他非常能理解。
季漻川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何况这是一个陌生的星系。
水母是想抱住他的,
但是他的人类伴侣,跑得很快。
西瑞尔长官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季先生,请到我身边,我会保护好你。”
他看着对方不假思索地扔掉捧花。
人类的视线如此有限,他算不出子弹破风的速度,但他如此灵敏又狡诈,穿梭在枪林弹雨里,像一缕生动的风。
然后迫不及待地奔向他本能想靠近的方向。
喷泉下,只剩下西瑞尔一个人,神经枝茫然地探出又顿住,双眼露出竖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黑发人类的背影。
水母是可以三百六十度环视的。
人类不可以。
但是他没有回头。
西瑞尔长官不知道为什么,三颗心脏同时抽痛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他可以理解的。
他应该理解。
危机降临的瞬间,求生的本能会占据思维上风,宇宙里所有生物都遵循这样一个法则。
但独自站在喷泉之下,血雨里,他难得的不耐,温和眉眼泄出阴暗的躁动。
后来,他想通了。
他不是在乎被抛弃。
他是在乎为什么季漻川的天性,季漻川的本能,没有把他当作第一选择。
西瑞尔长官温和地垂下眉眼,习惯地调整和操控人类皮肉所谓的表情。
……或者说,唯一的选择。
……
蓝色水母的三只复眼里,露出一只明显的红瞳,这意味着战争模式降临。
柔软的触手也可以当作最危险的毒刺。
布灵布灵的皮肤不仅意味着梵尼亚内部的最高审美,也象征刀枪不入的战力。
他出手干脆利落,甚至有种残忍的美感,很快就扫清了这突兀的障碍。
蓝色水母转身,对他的人类伴侣伸出触手。
该回来了。
已经够久了。
但是他发现,对方本能地低下头,躲在他的同伴身后。
无所不能的水母长官,忽然觉得有点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