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漻川数了数人头,发现少了人。
他随手抓到林七问:“林淮呢?”
林七在喝酒,醉醺醺的,脚边堆了好几个酒壶,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你、你谁?”林七大着舌头问。
季漻川无奈:“我是你二哥。”
林七打个酒嗝,笑嘻嘻的:“胡说,我没有二哥。”
“我只有、二姐……”
季漻川抓着林七的领子,将人提溜起来。
林七呆呆地看着他,成了个斗鸡眼。
“那你二姐人呢?”
“二姐……”
林七酸涩道:“二姐嫁人啦。”
林七身上没力气,季漻川一松手,他就歪歪扭扭倒在椅子里。
季漻川冷眼看林七垂头丧气,又抱起酒壶边喝边唱:“方轿子,长鞋子,新娘自己缝被子……”
“红衫头,白布卦,新娘巧手把衣挂。”
季漻川蹲了下来。
林七笑得虚浮,歌声低哑,几乎要隐没在木偶戏的锣鼓喧天中。
“爹娘贺,亲友庆,新娘磕头拜天地。”
“点红烛,闭门户……”
季漻川轻轻问:“然后呢?”
林七用气声说:“新娘……莫忘归家路。”
季漻川用指尖揩过林七嘴角的酒液,明明是在笑,那么近的距离,林七却觉得一阵冷。
他怔愣着,看着季漻川的笑颜变远,条件反射地捉住他的衣角。
“二哥……”
林七含糊地问:“你要去哪?”
季漻川叹口气:“找你弟弟。”
他把林七的手拨开,动作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七抱着酒壶,傻乎乎坐在原地,见季漻川冲自己微颔首:“小七,多谢你的提醒。”
林七脸色一变:“谁提醒你了。”
林管家正在亭子下伺候林容。
林容虽然是长姐,但平日不管家,除了重要场合基本不露面。
今天的木偶戏,林管家在亭子下给她设了一个单独的位子。
她一个人坐在那,桌上是满满的精致菜肴。
林容并没有看木偶戏,她侧耳听林管家说话,目光却越过众人,与季漻川遥遥对视。
林管家注意到,也看过来,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季漻川嘴角含笑,过去打招呼:“长姐。”
林容端着茶杯:“嗯。”
她脸上依然画着佛经,比前几日的更密,墨也更新,像是才特意描上去的。
季漻川和林容寒暄了两句。
他忽然话锋一转,看着回避他视线的林管家。
“林叔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话语间的关心真诚得不似作伪。
林管家一时间拿不清他的想法,嗫嚅着:“也没……”
边说边偷看林容的神色。
季漻川温声打断他:“是吗?”
“我还以为,”季漻川说,“见我还活着,林管家觉得不舒服了。”
季漻川是想打开天窗说敞亮话的,但林管家一心装傻,一概只说不清楚不知道。
林容下巴微抬:“林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