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开始小心翼翼地翻动废墟。伊万踩着滚烫的混凝土块走向建筑残骸深处，靴底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突然，他的脚下一空——看似坚固的地板下竟隐藏着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手电筒！"伊万喊道，接过瓦西里递来的照明工具。光束刺破黑暗，照出一个约十平方米的地下室。灰尘在光柱中起舞，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息。

伊万顺着残存的楼梯下到地下室，手电筒的光斑扫过锈迹斑斑的档案柜、倾倒的桌椅，最后停在一具穿着德军制服的尸体上。尸体的胸口有个触目惊心的弹孔，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紧握的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德语潦草地写着"仅限冯·克莱斯特将军亲启"。

"见鬼，这是个情报点？"瓦西里惊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伊万蹲下身，小心地从死者僵硬的手指间抽出文件袋。纸页沙沙作响，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第一页是德文作战地图，标注着列宁格勒防线弱点；第二页却让伊万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一份用俄语写的密电译文，日期是三天前：

"莱茵黄金行动确认可行。H高层分裂加剧，克莱斯特派系已获西线支持。建议利用窗口期促成..."

后面的文字被血迹模糊了。伊万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份文件暗示着德军高层存在反希特勒阴谋，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它出现在苏军防线后方，用俄语书写。

"上尉！"瓦西里的惊呼打断了伊万的思绪，"内务部的人来了！"

急促的皮靴声从地面传来。伊万本能地将文件塞进内衬口袋，冰凉的纸张紧贴着他的肋骨。当马卡罗夫少校阴沉的面孔出现在洞口时，地下室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十度。

"发现什么了，彼得罗夫？"内务部特工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骨头。

"德军侦察兵的尸体，可能是炮击前潜入的。"伊万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同时注意到马卡罗夫的视线在档案柜和空文件袋之间来回扫视。

马卡罗夫哼了一声："朱可夫元帅的命令，所有缴获文件必须立即上交内务部审查。"

"当然，少校同志。"伊万挺直腰板，"不过如您所见，这里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他暗自庆幸刚才将最关键的那页藏了起来。

马卡罗夫眯起眼睛，那种审视的目光让伊万的后颈汗毛倒竖。最终，特工挥了挥手："把尸体处理掉。你，跟我去总部汇报。"

走出地下室，刺眼的阳光让伊万眯起眼睛。远处传来伤员的呻吟声，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飘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临时医疗站忙碌——安娜·米哈伊洛芙娜医生，团里唯一的女军医，此刻她白色的罩衣上沾满血迹，像雪地里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