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晒蔫的芭蕉叶上嘶鸣,林夏踮脚往黑板张贴手绘课程表时,听见瓦罐磕在讲台的闷响。
毕十三正将熬好的草药分装进矿泉水瓶,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那是三天前替她挡下落石时划伤的口子。
"给孩子们喝的板蓝根?"林夏跳下课桌,草编凉鞋带起细小的粉尘。
蝉蜕从房梁坠落,正掉进毕十三刚拧紧的药瓶里。
"你的退烧药。"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腿缠着褪色的胶布,"昨晚体温38.9度,今早..."
林夏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溅上暗红的血点。毕十三瞳孔骤缩,药瓶在讲台滚出老远,惊飞了窗外啄食的麻雀。
祠堂改成的临时医务室里,毕十三解开她旗袍立领的盘扣,医用镊子夹着棉球的手在颤抖。
林夏锁骨处浮现的玫红色斑疹,在昏黄油灯下像落了一瓣山茶。
"出血性皮疹。"他翻开泛黄的《乡村医疗手册》,书页间掉出张当票复印件,"必须立刻下山。"
雷声碾过远山,暴雨冲刷着糊窗的报纸。
林夏拽住他渗血的绷带:"泥石流封路了...你早知道的。"
毕十三突然起身撞翻搪瓷盆,草药汁在砖地上漫成诡异的图腾。
他翻找药箱的背影绷得像拉满的弓,林夏看见他后颈的旧伤疤在油灯下泛着青紫。
后半夜山风卷走暑气,林夏在神智昏沉间感觉额角贴着冰凉的事物。睁开眼看见毕十三将输液管绕在房梁,葡萄糖液瓶倒映着他彻夜未眠的脸。
他正用钢笔在教案背面演算什么,草稿纸边缘列满当铺的利息计算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