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雾裹着药香漫进窗棂,沈清秋在颠簸中睁开眼。
身下竹榻硌着肩胛骨,白展堂背着她穿过后院菜畦,露水把两人衣摆染成深青。
她数着他发梢滴落的水珠,第七颗砸在紫苏叶上时,听见他带着喘的笑:"沈女侠,劳驾把蓑衣往上扯扯,您这剑穗扫得我脖子痒。"
药庐檐角挂着串风干天竺葵,推开斑驳木门,霉味混着艾草气息扑面而来。
白展堂将人安置在藤编躺椅上,转身翻找药柜的动作突然顿住——沈清秋的剑不知何时横在他颈侧,剑身映出她苍白的脸。
"你知道这是何处。"她声音虚浮却冷冽,剑锋逼近半分,"寻常跑堂怎会晓得薛神医的密室?"
白展堂叹口气,指尖轻弹剑脊。嗡鸣声中,他袖口滑出半枚铜钱:"三年前腊月初八,有个呆子背着中毒的捕快在这儿跪了整宿。
"铜钱"当啷"砸进陶罐,惊起药柜深处两只灰鼠。
沈清秋怔忡间,他已经掀开东墙字画。积灰的暗格里,羊皮卷上朱砂标注的穴位图赫然是"牵机引"解法。
白展堂就着天光细看,忽然"咦"了一声:"这毒经上说,需以至亲之血为引......"
话音戛然而止。沈清秋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寸许疤痕泛着淡金。
她从荷包取出瓷瓶倾倒,三颗殷红药丸滚落掌心:"每月望日取血炼药,师父说这是沈家人天生的药引。"
窗外骤雨拍打芭蕉,白展堂攥着药杵的手背暴起青筋。他想起昨夜她喂血时的眼神,像深潭里坠了颗星子。
药炉咕嘟咕嘟冒着泡,沈清秋忽然说起漠北的雪:"那年我十岁,师兄们把毒血喂给沙狼......"
话音被破门声打断。
莫小贝举着糖葫芦闯进来,羊角辫上沾满苍耳:"白大哥!掌柜的让你回去哄大嘴叔,他非说灶王爷显灵把擀面杖变短了!"
沈清秋趁乱将药瓶塞进白展堂掌心,指尖相触时轻声道:"戌时三刻,井台。"她腕上银钏擦过他虎口,梵文刻痕烙下一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