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聒噪好像迫不及待紧跟着春猎而来。刚到五月,宫城已经开始燥热,桃花落得比往年早些,铺了满地的香气遇上最后一场春雨就香消玉殒,让姚既云一通失落。
“往年都会亲自摘了桃花给皇上酿酒,皇上最喜欢我酿的桃花酒。”姚既云挨着软枕慢慢坐下,抚着已然显怀的小腹又觉宽慰,说:“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本宫酿酒的时候就多个小帮手了。”
她将为人母,圆润透红的脸色比桃花还动人,那份慈爱和幸福冲淡了穆晏清心里的忧虑,“娘娘福气好,一定是个好母亲,不急这一年的。”
姚既云带着期盼叹了口气,说:“都说孩子长得快,我却觉得怀胎十月的日子最漫长,如今才四个月,我度日如年一般。你看太子殿下,入宫时见他还是个稳重乖顺的孩子,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有皇上这般高,等再过两个月立妃成婚,就真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皇后大概已经盼着早日抱孙子了。”
女子爱看顶流的八卦,说起来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这个喜好真是不分古今。穆晏清眼见姚既云这几个月来开朗许多,取笑说:“娘娘可等着吧,以后也有自己盼儿媳的一日呢……”
姚既云看来早就想好,认真道:“此事我并不强求。这个孩子来得不易,子女都好,我只盼一个平安顺遂。若非你先前苦心劝慰,我也不会下定主意养好身子,这才有了他。我要让这孩子认你为义母,皇上肯定会答应的。”
穆晏清不敢接话,借着端起茶杯的功夫,侧身躲开了姚既云的殷切目光。
“这茶是皇上特意让人送来的,看来你也喜欢,从前你来都不像今天这般喝这么多。”
“……”穆晏清差点一口喷出来。
说话间,太医就到了门外等候。照顾姚既云的这位张太医是个老手,皇后从前怀了三皇子和公主的时候也是由他照料,日常还会给太后诊平安脉。
穆晏清猛地想起宫斗剧里的可怕手段,姚既云如今怀了四个多月,是适合下手的时机。即使张太医“根正苗红”,也难保人心叵测,既然碰巧今天遇上了太医,她索性坐在这里听一回。
张太医僵着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沉默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移开诊脉的手。
“娘娘近日可觉气短胸闷,且胃口不佳?”
穆晏清心里的弦立即绷紧了,这样的开场台词可不是个好兆头。
姚既云却一点不见紧张,细想了想,说:“是,不过……此类症状似乎也并非近日才有,只是这几日才明显一些。可有不妥?”
张太医慢条斯理地收好东西,说:“娘娘尽可宽心,这不过是盛夏将至,母体虚弱的缘故,实乃正常。微臣会开些新的方子让娘娘调理。”
“既然是正常事情,太医应当心中有数,何故特意问一遍?”穆晏清尤其敏感。
太医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回小主的话,这女子怀孕本就诸多不适,千差万别,微臣要力保稳妥,即便千百症状心里有数,自然要一一细问。”
听着很有道理,穆晏清都搞不清是自己草木皆兵,还是这些深宫老狐狸压根就不会被看出什么破绽。
“微臣稍后拟好方子,还需向皇上回话。劳烦弦凝姑姑随我走一趟。”张太医照往常一样欠身告退,带弦凝去叮嘱其余事宜。
姚既云并不明白,穆晏清常常细问一番太医说了什么,说:“张太医每七日就要向皇上回话一次,从前皇后娘娘怀三殿下的时候都不曾如此谨慎。皇上真心疼爱我和这孩子,你在紧张什么?”
“张太医这般紧张,可有把握?”
李煜玄听完张太医一番实话,抬手揉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