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废弃物不规则的堆叠在一起，渗出的机械溶液又将它们冻得结结实实。

裸露的金属，表面包裹冰碴像尖锐的利器剐蹭着接触的物体。

垃圾堆组合出仅容一虫勉强弯腰通过的窄小洞穴，埃普丽尔抱着怀里的江和玉艰难地向着深处躲藏，一点点艰难挪蹭。

尖锐物体割破他本就破烂的衣服，留下条条血道，伤势已经无法愈合，但血液因寒冷迅速凝固，冻结在皮肤表面形成血块。

江和玉闭眼沉睡，二次分化带来的高热使他意识不清，埃普丽尔依旧拼命向更深处躲藏。

星球上的异兽已经遍地都是，存活下来的虫已经不多了，部分异兽嗅觉十分灵敏，它们正一点一点的搜查着这个星球表面。

江和玉神志游离，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是什么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此为何地？今生亦或是前世？

蛮夷入侵，援军未至，已围困三月有余。

城中百姓形容枯槁，哀鸿遍野，纷纷易子而食。

寒冬腊月，草木凋零，城中树木已绝，不见绿意。

江和玉麻木行走于城门口内，山河破碎，国将不国。

江氏族人，寸土不让。

“将军，将军，求求您，赏口吃食吧。”妇人抱着婴孩，跪扑在地，不知哪来的气力，死死拽住江和玉的靴子。

江和玉不忍看，那婴孩早已死去，青白脸色，腐烂不似人，呼不出一口热气。

他从怀中摸出半块草团，那是副将从家中孩儿手中生生抠出来的，副将夫人早已死去，他再没回头看他哭叫的孩儿。

副将曾言，将军活着，便有希望，谁都死得，将军不可。

江和玉仍将草团塞入妇人手中，“吃罢。”言毕，转身离去。

未等走远，四面八方扑上来的百姓将妇人重击在地。

片刻功夫，妇人已了无生息，手中的婴孩尸身被抢成两半，抢到之人狂奔呼号，“娘子，娘子！吾子有救矣！”

妇人尸身很快被拖走，原地只余一摊血迹。

江和玉脚步微顿，不忍去瞧。

孰为正，孰为误。

他挑起城墙边放置的长枪，“众将士听令，开城门，随吾迎战！”

副将大喊，“将军不可，稍待片刻，援兵必至！”

江和玉摇头，“不必再劝，城中已成人间炼狱，吾决意冲围，城门开！”

迎着夕阳余晖，城门缓缓开启，在呼号的风声中，他突然回忆起早亡的父兄和娘亲。

阿爹，阿娘，阿兄，和玉好饿。

似是相似的死局。

吾儿和玉，活，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