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许久未曾宣泄,又或许是认知到自己只不过是被勉强救回、时日无多,女神医毫不避讳地为他们讲述了传说背后被埋藏的往事,也是她一生痛苦的源头。
那时,女神医还没被尊称为这个名号,她叫夏萝,仅仅只是村子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名成员。
夏萝的爷爷是村中的村医,他们家世代负责这一工作,曾经也凭借自己的一门医术成为村落中人丁兴旺的一脉。可万事万物终有凋零之时,等到夏萝长大成人之际,这一脉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了。
普通人家的女儿到了年纪就该许配嫁人,在当时的人们看来,谋一门好亲事远比什么都重要。夏萝却不这样认为。
她自小伴着祖上传下来的医书长大,爷爷教她识文断字、熟知百草药性,村里那些小孩没一个比得过她的。要让夏萝早早收拾东西嫁人,从此困于繁杂的家务劳动中伺候公婆、抚养儿孙,对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断不能从。
爷爷对夏萝的决定十分支持,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又早早送别夏萝的父母,对这些事早就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夏萝不愿出嫁,正好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村医固然受人尊敬,可需要学的东西也很多,外出采摘草药又是整日往深山老林里跑,村里的孩子都嫌苦,没人愿意学,教给夏萝正好。
为此,爷孙俩没少受村民的白眼,纷纷指责他们是个异类。更是好事者来看病时都要当着爷爷的面对夏萝指指点点:“看她,哪还有个女娃的样儿哦!”
爷爷眼观鼻鼻观心,听了也不气恼,敲敲自己的烟枪,假意对村民诉苦道:“唉,我也不愿意。可要是夏萝走了,谁来继承祖上的医术呢。欸、我看你家那个娃儿就正好,要不送来我这边学习学习?”
村民一听,吓得连医药费都顾不上讨价还价,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家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子,天天听不得教的!而且他光是下田犁地都还干不完呢,哪有时间跟您学习!”话毕,赶忙拎着药材提着裤腿一溜烟儿地跑了。
夏萝掀开屋内的草帘,走出来对着那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不就是舍不得自家孩子来受苦!”
爷爷知道夏萝的心中对现状颇有烦闷,可他并不希望孙女和村中人的关系闹太僵。现在还有他护着,可他又还能活多久呢?等他老去,夏萝再这么能干,一个女儿家,总是难免要受别人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