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窝在山脚下,日子过得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村里人世代务农,闲下来就爱聚在小茶馆里嚼嚼舌根。
这天傍晚,李老六照例晃到茶馆,端了杯热茶,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他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脸膛黑红,眼神里透着几分好奇。
茶馆里烟雾缭绕,几个老汉正聊着天,李老六的目光却落在了角落里低头缝补衣裳的高腊梅身上。
高腊梅是村里出了名的裁缝,手艺好,尤其是缝寿衣,没人能比得上。她今年快六十了,头发花白,背微微驼,可那双眼睛还亮得很。
李老六知道她年轻时经历过不少怪事,村里人私下里都说,她撞过鬼,还差点没命回来。
他端着茶杯走过去,咧嘴一笑:“高大姐,听说你早年间遇过鬼事,尤其是那回梁上挂寿衣的事儿,给我讲讲呗?”
高腊梅手一顿,针尖差点扎进手指。她抬头看了李老六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放下针线,叹了口气:“老六,你真想听?那事儿我提起来还哆嗦呢。”
“想听,想听!”李老六拉了把凳子坐下,满脸期待,“您老讲讲,我听着解闷儿。”
高腊梅抿了抿嘴,像是下了决心。她眯起眼,声音低下去,仿佛怕惊动了什么:“那好吧,我就跟你说说那年的事儿。那一夜,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秋夜,月亮挂在天上,冷得像块冰。靠山屯安静得瘆人,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带着点阴森。
高腊梅那时才二十出头,刚跟师父学了缝寿衣的手艺。那天,村西头的老王头死了,家里人找上门,请她连夜赶制一套寿衣。她没推辞,拿了布料,回了自己那间破旧的小屋。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火苗跳个不停,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高腊梅坐在炕上,手脚麻利地裁布缝线。
寿衣是给死人穿的,她不敢马虎,每一针都扎得仔细。到了半夜,她终于缝好了,把寿衣抖开看了看,又细又密的针脚在昏光下泛着白。她松了口气,站起来,把寿衣挂在了屋梁上。
“滴答,滴答。”刚要吹灯睡觉,高腊梅耳边突然响起了这声音。她一愣,扭头四下瞧了瞧,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壮着胆子抬头,目光落在梁上的寿衣上。那一刻,她浑身的血都凉了。
寿衣上,竟然有红色的液体淌下来!一滴一滴,像血似的,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梁上积了灰,灰尘被血染红,黏糊糊地挂着。她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花了,可那血滴得更快了,空气里还飘来一股腥味。
“谁……谁在那儿?”高腊梅声音发抖,抓起炕边的剪刀,紧紧攥在手里。她盯着寿衣,腿肚子直打颤。就在这时,寿衣的袖子动了,像被风吹起来,可屋里明明没风。她瞪大了眼,只见一只手从袖口里伸了出来。
那手白得吓人,指甲尖得像刀,泛着青灰色。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头从寿衣领口钻出来。
她的脸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窝深陷,嘴唇紫黑,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像水草一样遮住半边脸。高腊梅吓得一屁股坐在炕上,手里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
“救命……”她想喊,可嗓子像被堵住了。那女尸慢慢从寿衣里爬出来,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每动一下,骨头就“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