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姹女求阳 元神护道

行者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莫要发誓啦!既然你有真心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老孙自然会带你一同前去的。”三藏面露难色地回应道:“进来时的道路,我全都忘记了啊。”行者摆了摆手,宽慰道:“别说你忘了,他这个洞穴可不比寻常那些能轻松进出的地方。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从上头往下钻的,可现在要救你出去,就得从底下朝上钻了。要是运气好、福缘深厚,或许能够恰好钻到洞口,那就可以顺利出去;但倘若运气不佳,没有钻到出口,恐怕就要被困在这里,遭受闷气之苦喽。”

听到这里,三藏的双眼不禁满含泪水,悲戚地问道:“如此艰难险阻,到底该如何是好啊?”行者连忙安慰道:“师傅莫怕,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那妖精不是准备好酒食款待你嘛,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你就暂且吃上一杯。不过喝酒之时,你可要将酒杯斟满一些,速度快一点,最好能斟出一朵漂亮的酒花来。待我趁机变化成一只小小的蟭蟟虫儿,悄悄飞到酒泡下面藏起来。等那妖精不注意,将我连着酒水一起吞入腹中之后,我便立刻捻碎他的心肝,扯断他的肺腑,一举将那妖精置于死地,这样一来,你就能成功脱身逃出去啦。”

然而,三藏听后却连连摇头,满脸忧虑地说道:“徒弟呀,这般做法,实在是有违人伦孝道啊。”

行者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师父啊,您只管去行善事吧,但恐怕您这小命就要不保啦!那些妖精可都是专门残害生灵的邪恶之物,您为何还要怜惜它们呢?”三藏双手合十,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罢了罢了,悟空啊,为师知道你一片好心,不过你可要一直紧紧跟随着为师才好呀。”就这样,那神通广大、威风凛凛的孙大圣小心翼翼地守护在唐三藏身旁,而这位一心向佛、意志坚定的取经僧人则完完全全依靠着美猴王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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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师徒二人还未商议出个结果之时,那狡猾多端的妖精早已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只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东边走廊外面,轻轻地打开了门锁,然后娇声娇气地喊道:“长老~”听到这呼喊声,唐僧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里敢轻易应答。那妖精见没有反应,便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然而唐僧依然紧闭双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唐僧之所以不敢应答,心中自然有着一番思量。他深知一旦开口说话,体内的神气便会涣散,而且稍有不慎说错话,很可能就会招惹是非。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又有另外一个念头在作祟,如果始终死死咬住牙关不吭声,万一惹恼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妖精,说不定转眼间自己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此时此刻,唐僧真可谓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心里不停地犯嘀咕,一会儿觉得应该保持沉默以求自保,一会儿又担心这样会激怒妖精引来杀身之祸。

正当唐僧满心狐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妖精再次高声叫道:“长老~~”唐僧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道:“娘子……有……”

那长老听到这话,竟然不假思索地应出这一句言语来,犹如千斤重的鲜肉瞬间掉落一般令人惊讶。众人皆传言唐僧乃是一位虔诚至极、一心一意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真心和尚,怎会在此刻与这妩媚迷人的女妖精应答交谈呢?然而,他们却不知此时此刻正处于生死攸关、极度危险的时刻,形势紧迫到了极点,唐长老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已如此应对。虽然表面上对外有所回应,但实际上内心毫无半点杂念和欲望。

就在这时,那妖精眼见长老应了她一声,心中大喜过望,赶忙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轻柔地将唐僧搀扶起来,然后与他紧紧相依,并肩而行,甚至还亲密无间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再看这妖精,她使出浑身解数,展现出那千娇百媚的姿态和风情万种的模样,直叫人心神荡漾。但又有谁知,此刻的三藏法师内心深处却是满满的烦恼与忧虑。

一直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的孙悟空见状,不禁暗自偷笑,心想道:“俺老孙的师父啊,竟被这妖女如此百般哄骗诱惑,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动了凡心呐!”正所谓:

真正的高僧不幸遭遇了娇艳迷人的女子,而这女妖怪身姿婀娜实在值得夸赞一番。只见她那淡淡的翠绿色眉毛如同弯弯的柳叶般细长柔美,盈盈动人的红扑扑脸蛋恰似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脚上所穿的绣花鞋微微露出两只精致的凤凰钩子,高高盘起的如云发髻衬托得两边鬓角宛如乌黑的乌鸦翅膀。她含情脉脉地笑着与师父手牵着手走在一起,阵阵幽香如兰花麝香般飘散开来,整个都萦绕在了师父那件袈裟之上。

妖精挽着三藏,款步走近草亭,柔声道:“长老,我已备好一杯薄酒,欲与你共酌一番。”唐僧赶忙摆手推辞:“多谢娘子美意,贫僧向来不沾荤腥。”妖精媚眼如丝,娇嗔道:“我知晓你持斋守戒,因这洞中泉水不洁,我特地遣人去山头上取来阴阳交媾的纯净之水,又命手下做了些素果素菜,摆下这筵席,只想与你共度欢乐时光。”

唐僧听她如此说,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跟随她走进草亭。只见亭中布置得极为华丽,门下彩绸缠绕,庭中香烟袅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黑油垒钿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朱漆篾丝盘中盛放着稀奇素物。林檎、橄榄、莲肉、葡萄、榧、柰、榛、松、荔枝、龙眼、山栗、风菱、枣儿、柿子、胡桃、银杏、金桔、香橙等水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蔬菜更是时新,都是刚从山上采摘下来的,还带着清晨的露水,鲜嫩欲滴。

豆腐、面筋、木耳、鲜笋、蘑菇、香蕈、山药、黄精等食材经过精心烹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石花菜、黄花菜用青油煎炒,扁豆角、江豆角则用熟酱调制,味道醇厚。王瓜瓠子、白果蔓菁等蔬菜也被做成了各种美味佳肴,让人垂涎欲滴。镟皮茄子被做成了鹌鹑的形状,剔种冬瓜则被切成了方块,取名为“方旦”。烂煨芋头用糖拌着,白煮萝卜用醋浇烹,口感独特,别有一番风味。椒姜辛辣,般般美味,咸淡调和,色色平正。

那妖精伸出尖尖的玉指,捧着晃晃的金杯,斟满美酒,递给唐僧,口中娇声叫道:“长老哥哥,妙人,请饮一杯交欢酒儿。”三藏面露羞赧之色,接过酒杯,望着天空浇奠,心中暗自祈祷道:“护法诸天、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弟子陈玄奘,自从离开东土大唐,承蒙观世音菩萨差遣,得列位众神暗中保护,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如今在途中,不幸被这妖精擒住,她强逼我成亲,还将这杯酒递与我喝。此酒若是素酒,弟子便勉强喝下,还望能得见佛祖,求得真经;倘若此酒是荤酒,破了弟子的戒律,弟子将永堕轮回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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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圣神通广大,摇身一变,变得轻巧无比,躲藏在三藏的耳根后,宛如一个隐秘的耳报。然而,只有三藏能够听见他的话语,其他人则毫无察觉。他深知师父平日里喜爱葡萄酿造的素酒,便劝师父饮下一杯。那师父无奈之下,只好将酒满斟一杯,回敬给妖怪。果然,当酒斟入杯中时,竟神奇地斟起了一个喜花儿。行者见状,随即变作一只小小的蟭蟟虫儿,轻盈地飞进了喜花之下。那妖精接过酒杯,并未急于喝下,而是将杯儿放置一旁,与唐僧相互拜了两拜。她口中发出娇娇怯怯的声音,说了几句绵绵情话。随后,她方才举起酒杯,准备饮酒。就在这时,那花儿已然散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虫儿。妖精并未认出这是行者所变,只当它是一只普通的虫儿,便用小指轻轻挑起,向下一弹。行者见那事难以成功,料想难以进入他的腹中,便立即变化作一只饿老鹰。这老鹰当真是:玉爪金睛铁翮,雄姿猛气可抟云。妖狐狡兔见了它便昏头转向,千里山河也能瞬间飞遁。饥饿时迎风追逐雀鸟,饱食后高贴天门之上。那老拳刚硬无比最是伤人,得志时直上凌霄还嫌不够高远。

只见它飞起来,抡开那玉爪,只听得一声响,便掀翻了桌席,将那些素果素菜、盘碟家伙,尽数都捽碎了。随后,它撇下唐僧,飞将出去。这一举动吓得那妖精心胆俱裂,就连唐僧的骨肉也都吓得通酥了。妖精战战兢兢地搂住唐僧,问道:“长老哥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三藏听闻此言,面露茫然之色,说道:“贫僧不知。”妖精闻言,不禁恼怒,喝道:“我费了许多心思,安排这个素宴与你玩耍,却不知这个扁毛畜生,从何处飞来,竟将我的家伙打碎!”众小妖也纷纷附和道:“夫人,打碎家伙事小,可将这些素品都泼散在地,实在是秽了,无法再用。”三藏心中分明晓得是行者在弄法,但他却不敢说破。那妖精沉思片刻,说道:“小的们,我明白了。想必是我将唐僧困住,惹得天地不容,故降此物。你们将碎家伙拾出去,重新安排些酒肴,不拘荤素。我要指天为媒,指地作订,然后再与唐僧成亲。”说罢,她依然将长老送在东廊里坐下,不再多言。

且说那行者一个筋斗云翻出洞外,摇身一变,现出自己本来面目,风驰电掣般来到洞口前停下脚步,高声叫道:“快些开门!”此时洞内的八戒听到声音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转头对身旁的沙僧笑道:“沙师弟,定是大师兄回来了。”说着,他俩便松开手中紧握的兵器。只见行者纵身一跃而出,八戒见状急忙迎上前去,一把扯住行者的衣袖问道:“大师兄,里面可曾有妖精出没?咱们的师父是否安然无恙?”行者连连点头应道:“有,有,自然是有的。”八戒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追问道:“那师父此刻在里头究竟如何了?是正遭受折磨受罪吗?到底是被绑着还是被捆着呢?难不成那些妖怪要将师父蒸煮来吃?”

行者赶忙摇头摆手说道:“此事倒是不曾发生,不过嘛……”说到此处,行者故意卖起关子顿了一顿。八戒急得抓耳挠腮,催促道:“哎呀,大师兄,你就别卖关子啦,赶紧直说吧!”行者这才笑嘻嘻地回答道:“那妖怪并未打算加害师父,只是摆下一桌丰盛的素宴,想要与师父成就好事呢。”八戒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咧嘴大笑道:“哈哈,大师兄呀,如此说来可是你的造化到了,莫不是让你吃上了那陪亲酒?”行者瞪了八戒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好个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说笑。师父如今身陷险境,性命尚且难保,哪还有心思吃什么陪亲酒哟!”八戒被行者这么一训斥,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起笑容问道:“既然情况如此危急,那师兄你又是怎么脱身出来的呢?”行者于是将自己在洞中见到唐僧施展变化之术以及之后所经历的种种细节详细讲述了一番,最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诸位兄弟不必担忧,师父已然被困于此,俺老孙此番前去定然会想尽办法将他毫发无损地解救出来!”

孙悟空复翻身进入洞府内部,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小小的苍蝇儿,轻盈地飞到门楼上停歇下来。他静静地倾听着屋内的动静,只听得那妖怪气喘吁吁、气势汹汹地站在亭子里大声吩咐道:“小的们,快些去准备食物,不论是荤菜还是素菜,统统拿过来烧纸祭祀。本大王今日要借助天地之力作为媒人,务必与这位唐僧大师成亲。”

行者听到这里,心中暗自冷笑:“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妖精!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将一个出家的和尚囚禁在此处肆意摆弄。先莫着急,待俺老孙再进去探个究竟。”说罢,只见他发出“嘤嘤”的声响,如一道闪电般迅速地飞向了东边的走廊下方。

孙悟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瞧见那唐玄奘师父正孤零零地坐在屋里,面容憔悴,清凌凌的泪水顺着他那白皙的脸颊不停地流淌而下。行者见状,赶忙悄悄地钻进屋内,稳稳当当地叮在了师父的头顶上方,轻声呼唤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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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长老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跳而起,咬牙切齿地恨恨骂道:“你这猢狲啊!旁人就算胆子大,也不过是身子包裹着胆子而已;可你倒好,你的胆子简直就是包裹着整个身躯!你仗着自己有些变化神通的本事,就到处惹是生非,打破人家的家什物件,这些又能值几个钱?如今可好,惹怒了那妖精,她的淫欲大发,哪里还管什么荤素之分,一心只想和我行那不轨之事,这可如何是好哇!”

行者赶忙暗中陪着笑脸说道:“师父您可千万别责怪徒儿呀,这可是有办法能救您脱离困境的哟!”唐僧一脸狐疑地问道:“你说哪里能够救得了为师啊?”

只见行者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方才我展翅高飞的时候,偶然间瞧见那妖怪的身后竟然藏着一座美丽的花园呢。师傅您不妨想个法子哄哄那妖怪,带他一同前往园子里面玩耍嬉戏一番,如此一来,我便能趁机将您解救出来啦。”唐僧听后还是有些不解,追问道:“就算进了那园子又该如何施救呢?”

行者连忙解释道:“师傅您和那妖怪去到园子里以后,径直朝着桃树那边走去就行,走到桃树边上之后千万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哦。接下来嘛,待我飞到桃树枝头之上,摇身一变成为一颗红彤彤的大桃子。然后您装作想要品尝果子的模样,首先挑拣那些色泽鲜红的桃子摘下。记住喽,其中那颗最红最大的便是我变化而成的。那妖怪见状必定也会想要摘取一颗尝尝鲜,这时您一定要把那颗最红的桃子让给他。倘若他真的一口咬下去将我吞入腹中,嘿嘿,我便可在他的肚子里头大展身手咯!只消我略施小计,捣毁他的肚皮,扯断他的肝脏肠子,直接将他给结果掉,这样一来,师傅您不就能顺利脱身了么。”

然而,三藏听完这番话却是眉头微皱,略带责备之意地说道:“悟空啊,既然你有这般能耐,为何不直接与那妖怪展开一场激烈的斗法较量呢?非要钻进他的肚子里面去折腾这一通又是何苦呢?”

行者皱起眉头说道:“师父啊,您可真是不懂其中的门道。他这个洞穴,如果进出容易的话,咱们大可以直接和他较量一番。但问题在于这洞穴入口狭窄曲折,道路崎岖难行。倘若我们贸然动手,他那一窝老小肯定会一拥而上把咱俩死死拖住,到时候可如何是好呢?所以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如此一来才能彻底解决他们,让事情变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三藏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行者所言,然后叮嘱道:“悟空啊,不管怎样,你一定要紧跟在为师身旁。”行者连忙应声道:“放心吧师父,徒儿心里有数,我就在您头顶上方护着呢。”

师徒二人商议妥当之后,三藏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那格子,轻声呼唤道:“娘子,娘子……”那妖精听到声音,立刻满脸笑容地快步跑到三藏跟前,娇声问道:“哎呀,我的妙人哥哥,找奴家所为何事呀?”

三藏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回答说:“娘子有所不知,贫僧自离开长安城以来,一路上跋山涉水,未曾有一天不见山水之色。昨日在镇海寺借宿时,不小心染上了风寒,病情颇为严重。好在今天出了些汗水,感觉略微好了一些。承蒙娘子您热情款待,将贫僧带入这仙家洞府之中,得以在此歇息一日。然而久坐之后,贫僧又觉得心神有些烦闷不畅快。不知娘子可否带贫僧出去走走,稍稍散散心,游玩玩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