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岩石烫得能烙熟生肉,游击队员们的军装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在高温下结出盐霜,硬邦邦地贴在脊背上。
此时炮火撕裂了寂静。
鬼子的榴弹炮率先咆哮,炮弹尖啸着砸向山坡,炸起一团团裹挟着碎石和断木的火云。
九二式步兵炮紧随其后,精准地点射游击队简陋的掩体,土石飞溅中,有人被气浪掀翻,残肢挂在焦黑的树杈上。
掷弹筒的闷响从四面八方传来,爆炸像催命的鼓点,逼得人无处藏身。
山腰的制高点已被鬼子占据,九二式重机枪的枪管烧得通红,子弹泼水般扫过游击队的阵地。在交叉火力下,他们任何抬头都是赌命。
一个年轻战士刚想探身投弹,头颅便像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溅了战友一脸。他们用两挺缴获的歪把子机枪疯狂还击,但子弹很快见底,枪声变得稀稀拉拉。
游击队长庄立伟啐出一口血沫。
“妈的,鬼子真是疯了!现在已经不管平民还是军人,见人就杀!”
他的脸被硝烟熏得黢黑,颧骨上还粘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眼睛布满血丝,像两团烧红的炭。
山后是悬崖,脚下是尸体,身后防空洞里躲藏的上千民众让他不敢轻言撤退。
但死撑到现在,游击队伤亡惨重。
鬼子刺刀上挂着的膏药旗越来越近,皮鞋碾碎碎石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队长!我没子弹了!” 柱子的吼声带着哭腔。
游击队本来就不适合打阵地战,他们没有炮,每人分不到20发子弹。柱子怀里搂着他们仅剩的重武器……一捆用火药和铁片自制的土雷。
这样的土雷炸不翻坦克,但能带走几头畜生。
庄立伟没说话,只是抽出背后的大刀,刀身缺了口,刃上凝着黑血。
他想起今早被屠尽的村子,那塞满尸体的老井,吊在树上的妇女,以及成群结队、仿佛无穷无尽的绿头苍蝇。
那样的画面,他一辈子忘不掉!
想到这,他双眸一瞪,整个身躯仿佛都被怒火点燃。
“艹,横竖是个死,咱们跟狗日的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