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剑刃与磁石锁子甲摩擦出蓝紫色火星,韩信踉跄着退到龟裂的石柱旁。
他盯着黑袍刺客脖颈处暴突的青筋,那些血管正在皮下扭曲成蚯蚓状的符咒——方才被吞下的黑色药丸,竟将活人生生炼成了兵器。
"墨家机关算尽,可算到地脉生门要借人血开?"范增的冷笑混在编钟余音里。
残缺的浑天仪突然迸出七道红光,韩信背后的星沙卦象竟开始蚕食他投在地上的影子。
当第五道伤口在肋下绽开时,韩信终于看清刺客通红的瞳孔里映着两枚倒悬的篆字。
那是巨鹿战场上秦军帅旗的残片,此刻正在血色中灼烧成灰。
他突然明白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二十万冤魂捏合的傀儡。
"阿良!"刘邦的吼声震落穹顶碎屑。
张良正用染血的指尖在青铜螭吻额头补全河图,听到呼唤时手腕微颤,最后一笔险些戳破尚未凝固的龟甲纹路。
黑袍刺客的骨刃已贴着韩信耳畔削过,半截发带混着血珠坠入星图,在坎位燃起幽蓝鬼火。
吕雉腕间随侯珠突然发出蜂鸣。
她顺着珠光指引望去,韩信背后三丈处的磁石墙正在剥落,露出半截生锈的算筹——那正是张良呕血绘制的河图缺失的"天三"之位。
可当她要呼喊时,黑袍刺客的骨刃突然暴涨三尺,将韩信逼得撞上浑天仪基座。
"沛公不可!"吕雉死死拽住刘邦的犀牛皮甲。
她看见丈夫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却更清楚此刻冲向战团只会打乱张良正在拼凑的卦象。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绷断声,某个沉睡千年的机关正在苏醒。
韩信咳着血沫翻身滚开,原先倚靠的石柱被骨刃劈成两半。
裂口处涌出的不是碎石,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水,那些液体落地便化作扭曲人形,发出巨鹿降卒临终前的哀嚎。
他终于读懂星沙凝成的"死"字并非谶语,而是墨家用二十万亡魂写就的祭文。
"项王要看戏到几时?"范增突然高举起浑天仪核心的玉衡。
项羽的重瞳在阴影里骤缩,他嗅到熟悉的血腥气——那夜在新安坑杀降卒时,月光也曾这般染上铁锈味。
霸王戟上的玄鸟纹忽然游动起来,仿佛嗅到了同类相残的欢愉。
张良的指尖终于触到磁石墙。
当染血的手掌贴上冰冷墙面时,整座地宫响起龟甲灼裂的脆响。
黑袍刺客的动作突然迟滞半息,韩信抓住这瞬息机会,将青铜剑刺入对方锁骨处的符咒裂缝。
暗红液体喷溅在星图上,竟在巽位凝成个残缺的"生"字。
"不够…还差…"张良的喃喃被地脉震动吞没。
吕雉突然扯断随侯珠串绳,二十四颗明珠精准落入河图空缺。
穹顶星宿应声移位,一束月光穿透九层地宫,恰好照亮那截生锈的算筹。
韩信感觉掌中剑柄突然发烫。
当他本能地侧身翻滚时,黑袍刺客的骨刃已将他留在原地的残影劈散。
余光瞥见吕雉正用金钗拨动算筹,那些锈迹剥落处竟露出墨翟亲笔刻写的"兼爱"二字。
"原来如此!"张良突然咳着笑出声。
他沾血的手指在磁石墙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整个浑天仪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