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年,五月三十,申时
鬼谷书院·司马府
春风轻拂,竹影斑驳。庭院里传来几声清脆鸟鸣,偶有落花随风而舞。司马府静谧如常,唯有书房内,暗流汹涌。
檀木书案上,几卷书简摊开,案几一侧放着尚未冷却的茶盏,茶香弥漫。司马儁端坐主位,手中翻看着一封信笺,目光深邃而淡漠,似笑非笑。
“李钟啊李钟……”他轻声低语,唇角微勾,眼底却透出一抹讥讽。
信笺上的内容不算复杂,无非是求援。李钟措辞谨慎,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急迫与算计。
门外响起轻敲声,司马防走入书房,拱手低声道:“父亲,李钟急信催促,请求书院出手,缉拿嬴无尘一行,免生后患。”
司马儁不急着答话,只是将信笺缓缓放下,抬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苦,舌尖生津,像极了这局势——入口回甘,苦意难消。
“急了。”他淡淡开口,似在自语,“越是局势紧张,越有人沉不住气。”
司马防低声道:“他担心嬴无尘搅乱吴郡布局,影响天机阁夺权。”
“这倒无可厚非。”司马儁点头,目光却依旧平静,“可惜,算盘打得响,未免太过心急。”
片刻后,门外传来沉稳脚步声,两道身影疾步而入,齐齐单膝跪地。
“司马匡、司马封参见家主!”
两人神色肃然,声音洪亮,堂内气氛随之一紧。
司马匡三十出头,眉目凌厉,周身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冷肃之气。司马封则年少气盛,眼神锋锐,拳头微握,显露出掩不住的好战本性。
司马匡抱拳沉声道:“家主,吴郡局势渐紧,末将愿率三十六地煞,缉拿周泰等人,平息江湖流言。”
司马封紧接着道:“这回余姚失利,江湖多有宵小以为鬼谷书院不过虚名,正该敲打一番!若嬴无尘胆敢现身,末将必让他有来无回!”
司马儁闻言,淡淡一笑,指尖轻敲桌面。
“敲打么……”他缓缓开口,语气悠长,“这江湖太久没见血了,倒也不坏。”
“但……”司马儁抬眸,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可你们可曾想过,李钟为何不自己动手?”
两人闻言一怔,司马匡沉吟片刻,眉头微皱:“他……或是忌惮背后牵扯?”
司马封蹙眉:“可嬴无尘已孤身入局,何须忌惮?”
司马儁轻笑,将茶盏轻轻放回桌上,声音平静中透着锋锐:“李钟那点心思,我岂会不知?”司马儁摆摆手,眼底尽是看破后的淡然,“李钟此人,精于权谋,素来喜欢让旁人为他试水。这一封信,既是求援,也是试探——他在看我们鬼谷书院愿不愿意出手,又想借此看看嬴无尘会如何应对。”
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信笺:“此信字字恳切,实则是想借我书院之力为他清除隐患。成了,他稳固局势;败了,也只是我鬼谷书院与嬴无尘结怨,伤不到他分毫。”
司马防神情一凛,低声道:“此人倒是会借势使刀。”
“无非是想让我们成为他的刽子手罢了。”司马儁语气中带着冷意,手指轻敲桌面,“若真按他意思办了,岂非任他驱使?”
司马匡目光微凝,拱手道:“家主,那此事还需动手否?”
司马儁沉吟片刻,随即摇头又点头:“刀可以用,但得看谁握刀柄。”
他抬眸,目光锐利如剑:“这次,敲打周泰等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江湖人明白——鬼谷书院要动手,谁都插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