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喂完最后一口灵粥，便轻轻端起碗，准备起身出去。他的动作轻柔而沉稳，仿若幽夜中悄然拂过的一缕清风，静谧且毫无惊扰。

正待钟离转身之际，衣角处传来一阵轻微却扯动人心的力量。

他带着一丝诧异回首，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

只见她整个人已被打理得洁净而精致，一袭素色衣衫妥帖地裹着那曼妙身姿，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瓜子脸如羊脂玉般净白。

然而那双眼眸却空洞无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深潭，幽邃且毫无波澜，原本应是灵动传情之处，如今却只剩一片荒芜。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对外界的感知似已被内心的悲戚全然隔绝。

周围的声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钟离的动作、衣物的摩挲，皆无法在她的意识中激起一丝回响。

空气中曾弥漫的灵粥香气，此刻也似消散于无形，她的鼻翼未有丝毫颤动。

口腔里残留的灵粥余味，也早已被心底的苦涩淹没，舌尖品不出丝毫滋味。

指尖虽下意识地揪住钟离的衣角，可那仅是本能的驱使，并无任何真切的触感体验。

她只是木然地存在着，唯有那微微颤抖的双唇，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挣扎，试图冲破禁锢传达些什么，却徒劳无功。

钟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透过那空洞的表象，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潜藏极深的渴求，如同在幽黑的深渊里闪烁的微弱星芒。

她拽着衣角的手，愈发用力，指节都因过度施力而泛白，仿佛钟离便是她与这尘世的唯一羁绊，一旦断裂，便会永坠无尽孤寂的黑暗。

周遭的空气仿若也被她内心的冰寒所浸染，温度缓缓下降，丝丝寒意如细密的蛛网般悄然蔓延。

钟离静立原地，眼神中满是怜惜与耐心，他试图从这如死灰般的面容与空洞的眼神里，挖掘出那被深埋的情绪火种。

一切仿若凝固，唯有苏婉清那微弱且略显凌乱的呼吸声，似在寂静的深渊里艰难喘息的生命残烛。

钟离轻轻蹲下身子，身姿犹如古松临渊，沉稳而又悠然，直至与苏婉清的视线齐平。

他的目光仿若春日暖阳倾洒在残冰之上，满是关切与温柔，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被哀伤笼罩的女子。

“我再去给你准备一点吃的，可好？”他启唇发声，那声音恰似幽夜中的潺潺溪流，低沉而和缓，小心翼翼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流淌，似乎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惊碎苏婉清那摇摇欲坠的脆弱世界。

钟离心中暗自思忖，此女如今的状态犹如风中残烛，而这对食物的些许渴望，便如同那烛芯上仅剩的一点火星，只要它还在闪烁，就意味着她的心尚未彻底被黑暗吞噬，仍有被重新点亮的希望。

他最怕的便是她心若死灰，如同一潭死水，对世间万物都不管不顾，那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无底深渊。

苏婉清的眼眸依旧空洞，仿若深邃的古井水，毫无波澜。

只是在钟离提到准备食物时，那原本仿若被浓雾遮蔽、毫无生气的眼珠，像是被一缕穿云破雾的微风轻轻触动了某根尘封已久的弦，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那动作迟缓得如同冬日里艰难爬行的蜗牛，随后又仿若被冻住一般静止下来。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恰似深秋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唯有那拽着钟离衣角的手，似乎稍微松了松，像是表示一种默许，又像是仅因无力而有所松懈，那细微的动作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