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探源寻秘险途行

青铜地宫的震颤尚未平息,霜华已挥袖扫开簌簌坠落的碎砖。

他玄色衣袍掠过满地凝结的血珠,那些暗红液体竟如活物般自行避让。"跟紧我的脚印。"他屈指弹落鬓角沾染的冰晶,足尖点在青铜砖裂隙间蜿蜒的暗纹上,每一步都踏得地面浮起霜花。

李逍遥将本命剑横在胸前,剑脊倒映着穹顶渗下的血珠。

清月突然拽住他袖口,少女指尖残留的药藤灵力在触及他皮肤的刹那,竟化作几片枯叶簌簌飘落。"你的金丹..."她未尽的话语被墨羽掷出的阵盘碎片打断,那些青铜残片在半空拼成残缺星图,幽影突然按住腰间血色玉佩:"西南坤位,有东西在呼吸。"

众人踏出地宫裂口的瞬间,扑面而来的腐气让紫菱捏碎了袖中冰魄。

方圆百里的密林竟呈焦黑之色,虬结的树根如同干涸血管裸露在地表,每棵枯木顶端都悬着拳头大小的青铜铃铛。

玄风用剑鞘轻碰最近的那枚,锈蚀的铃舌突然滴落黏稠黑液,在地面腐蚀出冒着青烟的深坑。

"这些是睚眦吞天铃。"霜华指尖凝出冰刃削断拦路藤蔓,断面涌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细如发丝的青铜锁链,"千年前剑冢暴动时,方圆三百里活物皆被炼成镇器。"他话音未落,灵犀突然踉跄着扶住枯树,掌心按到的树皮骤然塌陷成漩涡。

"哥!"少女的惊叫撕开裂帛般的死寂。

影风扑过去抓住妹妹手腕时,才发现她膝盖以下已陷入泛着金属光泽的泥沼。

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似枯萎的芦苇,此刻正如毒蛇般缠上灵犀的腰肢,草叶边缘闪烁着青铜冷光。

"别用法力!"幽影厉喝止住正要结印的紫菱。

这个向来沉默的守护者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陈旧疤痕——那里竟生长着一段莹绿藤蔓。

当他咬牙扯断藤蔓时,暗红血珠溅落在沼泽表面,霎时蒸腾起带着铁锈味的雾气。

墨羽的阵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响,十二枚碎片在空中拼出凶卦图纹。"是饕餮残阵!"他额角沁出冷汗,"这片沼泽在吞噬灵力..."话音未落,影风抓住灵犀的手掌已泛起青铜色,那些诡异泥浆正顺着兄妹相握的手腕向上蔓延。

幽影甩出的藤蔓缠住两人腰际时,叶澜突然掷出三枚银针。

医者指尖牵引的灵力丝线精准刺入影风肩井穴,青年暴起的青筋顿时被冰霜覆盖。"用凡人之力。"她唇色发白地解释,药篓里窜出的白貂突然对着某处枯木丛龇牙低吼。

当灵犀终于脱困跌坐在龟裂的土地上,她裙摆沾染的泥浆竟凝结成细小剑刃。

幽影收回染血的藤蔓,众人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植物——藤身布满鳞甲状凸起,断口处滴落的液体在沙地上灼烧出梵文痕迹。

"这是龙血藤?"灵虚长老瞳孔微缩,枯瘦手指隔空描摹藤蔓纹路,"传说中只有守护剑冢的..."他突然噤声,因为霜华正用冰棱般的眼神扫过众人。

这位神秘向导的斗篷无风自动,露出腰间半截断裂的玉珏,其雕纹竟与李逍遥本命剑的剑格如出一辙。

李逍遥突然按住剧烈震颤的剑柄。

他金丹深处蛰伏的青铜断剑发出共鸣,刺痛顺着经脉窜上眉心。

清月搀扶他的手猛地收紧,少女袖中藏着的药藤种子不知何时已生根发芽,嫩绿藤蔓正悄悄缠上他靴底沾染的青铜泥。

"西南三里。"霜华抹去眉心血珠化成的冰莲,苍白面容在暮色中宛如鬼魅,"若在子时前寻不到剑魄..."他忽然顿住,袖中飘出的符纸无火自燃,照亮前方突兀出现的石碑。

那布满裂痕的青石表面,用干涸血迹写着八个古篆:万剑同悲,仙魔同冢。

墨羽的阵盘轰然炸碎,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半空凝成血色罗盘。

幽影突然扯开胸前纱布,那道狰狞伤疤竟渗出金红液体,与龙血藤产生诡异共鸣。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四面八方的枯木丛同时响起细碎摩擦声——就像是千万柄锈剑在相互刮擦。

暮色中的青铜铃铛突然齐声嘶鸣,李逍遥剑锋上凝结的霜花应声碎裂。

那些鬼魅般的生物是从枯木年轮里渗出来的,半透明的躯体裹挟着锈蚀铁腥气,利爪划过空气时竟拖出青铜色残影。

紫菱扬起的冰棱还未触到它们便融成黑水,少女踉跄后退时袖中飞出七枚冰魄珠,却在穿透鬼魅身躯的刹那炸成齑粉。

"是剑怨化形!"灵虚长老的惊呼被撕成碎片。

最先扑向清月的鬼魅穿过她仓促结出的藤蔓屏障,少女鬓边垂落的青丝在触及幽蓝爪尖时瞬间灰白。

李逍遥的剑阵便是在此刻绽开的,三十六道剑影自他丹田处喷薄而出,每道青光都裹挟着若有若无的龙吟。

剑阵边缘与鬼魅相撞时迸发出金铁相击之声,那些虚影竟被实质化的剑气灼出焦痕。

李逍遥踏着剑光凌空翻转,靴底碾碎两具鬼魅时飞溅的青铜色磷火照亮他眉心血纹——那是凌霄留在他金丹深处的剑印在灼烧。

小主,

清月怔怔望着剑阵中游龙般的身影,掌心刚催生的药藤突然开出殷红如血的花。

"坎位缺口!"幽影的低吼混着锁链摩擦声。

墨羽抛出的阵旗尚未落地就被鬼魅撕碎,青年额前垂落的发丝被冷汗浸透。

他分明记得《天罡衍阵》中应对怨灵的离火局,可指尖凝聚的灵力每次勾勒阵纹,都会在收尾时被某种无形之力扭曲。

李逍遥的剑阵突然剧烈震颤,西北角三柄虚剑同时崩裂。

霜华扬手挥出的冰刃截断趁机突入的鬼魅,却在触及某只人面兽身的怨灵时骤然消融。"它们在吞噬灵力进化!"叶澜的药篓中窜出七条金线,灵蛇般缠住即将抓向紫菱后心的利爪,"别用道术!"

墨羽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见自己方才布下的北斗锁灵阵正在鬼魅穿梭中逆向流转,阵纹吸收的阴气竟在阵眼凝成新的怨灵。

青年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地颤抖,二十年来烂熟于胸的阵图突然变得陌生——当某只生着六臂的鬼魅撕开他袖口时,他竟下意识捏碎了怀中的护身玉珏。

"墨羽!"李澜的银针擦着他耳畔飞过,将即将咬住他脖颈的蛇形怨灵钉在枯树上。

阵法师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石碑的刹那,那些血色篆字突然渗出粘稠液体。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里混着锁链断裂的脆响,仿佛有什么深埋的东西正在苏醒。

李逍遥的剑阵在此刻爆发出惊人清鸣。

少年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染红本命剑,剑锋所指处腾起九条青龙虚影。

清月突然捂住心口,她种在李逍遥靴底的药藤疯狂生长,绽放的红花竟将方圆三丈染成血色领域。

鬼魅群在龙影与花阵中尖啸消融,残余的几只想遁入地底,却被幽影甩出的龙血藤绞成磷火。

当最后一丝幽蓝消失在暮色中,紫菱跌坐在地的声响格外清晰。

少女掌心还攥着半融化的冰晶,睫毛上凝着的白霜随着颤抖簌簌掉落。

灵犀正用银刀削去裙摆凝结的剑刃状泥块,刀刃与青铜碰撞迸出的火星照亮她苍白的脸。

"它们...在学我们。"墨羽突然出声。

青年倚着石碑的脊背绷得笔直,指尖还粘着破碎的玉珏粉末,"我的锁灵阵被逆转成养煞阵,李兄的剑意被它们拆解重组..."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瞳孔中倒映着满地青铜碎屑——那些本该消散的怨灵残骸,此刻正像磁石般朝着某个方向蠕动聚集。

霜华突然按住腰间玉珏。

那半块残玉发出的嗡鸣与李逍遥剑柄的震颤形成诡异和声,众人脚下的土地开始渗出青铜色雾霭。

灵虚长老枯瘦的手指急速掐算,突然瞪大眼睛望向西南:"子时将至,剑魄要压不住了!"

李逍遥还未来得及擦去下颌血渍,本命剑突然脱手悬在半空。

剑格处浮现的龙纹与霜华玉珏的裂痕完美契合,迸发的青光中,众人终于看清雾霭深处缓缓升起的——是半截插入青铜巨鼎的断剑,鼎身缠绕的锁链正在雾中叮当作响。

墨羽的阵盘残片突然从袖中飞出,在他眼前拼成从未见过的凶煞卦象。

青年喉间泛起腥甜,二十年苦修的阵法根基仿佛正在崩解,那些蠕动聚集的青铜碎屑此刻已凝成新的威胁,而石碑上的血字正顺着裂缝渗入地底...暮色在青铜碎屑的蠕动中愈发粘稠。

叶澜的素色裙摆拂过墨羽膝边时,带起一缕清苦药香。"天璇位的阵纹本该引地脉正气,但此处地气早被浸染成了饕餮之胃。"她将染血的银针别回鬓间,指尖轻轻搭上阵法师痉挛的手腕,"就像医师无法在腐肉上种出新芽,不是你的错。"

墨羽怔怔望着少女腕间晃动的翡翠铃铛。

三日前在断龙坡初见时,这串医者传承的信物还泛着温润灵光,此刻却蒙着层青铜锈色。

他忽然想起自己碎裂的护身玉珏——那是师尊闭关前亲手系在他腰间的,如今只剩掌心几粒硌人的碎渣。

"我花了十二年背熟《天罡衍阵》。"青年喉结滚动,声音比枯叶摩擦青铜铃更沙哑,"但当那些怨灵逆转化阵时...我竟想不起最简单的九宫变位。"破碎的阵旗碎片在他指间流转,映出叶澜眉心微蹙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