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钟大吕般声音回荡在金陵城头,直向城内滚去,白三泰只听有人来救,当下欣喜若狂,连磕数下后,拿了锣鼓,骑上大马,在城内疾驰高呼。
此时的金陵一半废墟,一半青瓦,只一条大街将其分开,废墟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人影,这些人有老有少,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颊凹陷、双目空洞,趴在地上呻吟挣扎,犹如被置在铁板上炙烤的蚯蚓、斩去半截身躯的长虫;青瓦内也好不多少,家家闭门,更无炊烟,往日一座座令人羡慕的白墙灰檐,此刻瞧上去,只像是一个个墓包。
是以忽然传来的锣鼓喧嚣,正是如滴水入滚油、晴天显霹雳,将一众将死未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
“灵官爷爷来救我们了!都快出来!”
“灵官爷爷来救我们了!都快出来!”
“灵官爷爷来救我们了!都快出来!”
连续三声高呼让死气沉沉的金陵彻底沸腾,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人们跌跌撞撞的爬到中间大街上,从空中看去,像是蛆虫爬满腐殖质般,密密麻麻,直叫人头皮发麻。
刘毅长吐一口浊气,神色骤然凝重下来,他想到事情很严重,可事实远超想象,眼前的一幕比起前世看的那些丧尸电影不遑多让,同时也想到了那句话,
“玩毒的不一定最强,但一定最狠、最危险,这种人生来就有取死之道!”
“现在该怎么办?”
郑采荷亦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她知道刘毅只是准备了鬼泪,却没有备下无根水,更担心那点鬼泪不够救这一城百姓。
刘毅没有答话,只深吸口气,催动玉璃龙携着二女下至街道上,众人本要爬上前去,却又看见那狰狞威武的龙马,被其威势所摄,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挣扎着跪在地上,齐声哀求救命。
车驾内,林黛玉与双儿偷偷瞧着外面的景象,心下满是震惧,
“骑龙下江南,万民跪相迎,这才叫仙神人物!有他在,想来我父与这满城百姓当是无事!”
林黛玉喃喃一声,眸里微光闪烁,双儿却是不同,只有敬佩与仰慕。
不提二女心思,刘毅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暗下清楚此刻人心已是被吊起,现下要做的就是将其稳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人治好,可这不大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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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能先竖个榜样了!”
刘毅扫过众人,见人群里有一独臂富商,眸子一亮,伸手一指,朗声道:
“可是冯家冯源老爷在此?”
一听是叫自己,冯源忙应声起来,可身子无力,反而歪歪倒地,刘毅掐个法诀,以御风术将其送到跟前,见他双颊凹陷,眸子无神,额头隐隐有黑气溢出,出气多进气少,暗道果是紫墨玉蟾之毒不假,翻手取出鬼泪,小心倒出一丝,将其送入冯源口中。
霎时间,冯源耳、口、鼻、目就喷出几道黑烟来,不消几息,黑烟散去,却见他脸颊红润,双目有神,精神奕奕,全不见方才将死模样。
“噫!我好了!”
冯源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摸着脸颊,急忙向刘毅跪下磕头,
“多谢灵官爷爷赐下神药!”
众人一见这情形,也不怕玉璃龙威势,一边哀声祈求,一边纷纷向着刘毅爬来。
刘毅暗里颔首,猛的暴喝一声,恍如炸雷,将众人震得头晕眼花,不敢再动,
“诸位且听我一言!某乃大衍文雍天子驾下一等宣武伯,当朝少傅,锦衣卫都指挥使,受天子派遣,前来解蛊毒之难!尔等若要性命,且聚在这大街之上,待过不久自有甘霖神雨降下!”
闻听这话,多数人不疑有他,安心待在街上,有一些人却是生出疑虑,心道那神药分明还有,为何还要等到正午,但碍于刘毅神仙手段,也不敢多言,但还有一些来历大、胆子大的,低头交换眼色后,奋力高声道:
“灵官爷爷先救冯源,可是因他家资丰厚?我等亦有家资,左右神药还有,不若先予我些!”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刘毅冷冷一笑,暗道等得就是这句,他知道,在性命攸关之前,不论豪商高官,还是小民乞儿,都是一般平等,可若有一人先活了命,那些自认为有本事的就会跳出来搅风搅雨,他暂时没有雷霆手段救治所有人,但却有雷霆手段稳住杂乱的人心,当下飞至空中变作巨人,又使出震宇雷惊得寰宇战战,
“某再说一次,聚在大街,莫要离去!”
这一声怒喝滚滚荡过整个金陵,众人只觉心头似是压上大山一般,以头贴地,连声告罪,刘毅这才散去神通,下来催动玉璃龙大摇大摆的离了长街,直奔西城而去。
林府,林如海与管家林三相互搀扶着向门外走去,他们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本要出去,可一个体弱,一个年迈,那些个仆从自己都浑身无力,哪儿还会管他们,无奈,只得一点点向外面挪着。
“父亲!”
林黛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再回家后,竟是见到父亲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又急又疼,提起长裙就跑进了大门,一把扑在林如海身前,颤着双手去扶,
“玉……玉儿………是你吗?为父莫不是起了幻觉?”
见是自家女儿,林如海宛若恶鬼的脸上挤出几分笑意,眸里更是泪花闪动。
“林大人,不是幻觉,是林姑娘回来看你了!”
刘毅伸手将林如海扶起,摄起一丝鬼泪送下,不消几息,林如海便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满脸惊诧道:
“我……好了?!”
“爹爹,你好了!是兄长用鬼泪医好了你!”
见父亲痊愈,林黛玉顿时潸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一头扎进林如海怀里,林如海非是世俗顽固之辈,也不推开女儿,只轻拂其后背,柔声道:
“好了,玉儿莫哭,为父没事了!”
说完,朝着刘毅歉意点了点头,
“让伯爷看笑话了。”
“父女情深,这有何妨!”
刘毅摇头一笑,脸上忽然沉下,
“林大人,锦衣卫沈大人在何处?”
“应还在南镇抚司衙门!”
林如海脸上亦是凝重,眸里满是惧色,
“那日我与沈大人本是将贼人逼了出城外,又以数门火炮轰击一炷香,本以为那厮该是粉身碎骨,却不想他竟使了替身草人的法子,逃过轰击,又返回城内,沈大人领锦衣卫去追,我遣兵丁驱散百姓,最终将贼人堵在江家别宅,沈大人当机立断,直接开炮,哪想炮火之后,废墟里竟爬出一只只人头大小的黑紫蟾蜍。
我与沈大人都觉得不对,本不想轻举妄动,可那些畜生竟是口吐黑烟,将一众士卒尽数毒死,沈大人立即下令接着开火,谁料那些那畜生竟自己先鼓成一人大的球,遂炸裂,放出漫天毒烟,直笼罩了整座城池。
中毒之后,沈大人强撑一口气通知城外了的郑大人,而后回了镇抚司,并让我也先行回府,若贼人报复,死也死在家里,不至于横尸街头。”
刘毅点点头,瞥了眼地上眼巴巴的林三,沉声道:
“林大人,这毒我有解药,但不够,我需要些时间,有劳你去将还在家中的人聚在城内街道上,采荷,苏姑娘,你们帮着林大人一起,骑玉璃龙去,这样快些,双儿,你护好林家妹妹!”
几人依言行事,临走之际,刘毅犹不放心,将寒桐剑交给郑采荷,自己只留虬龙号,而后进了林府一座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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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颜,你说我以鬼泪发动祈雨之术也能救人?”
“自是可以,祈雨术以法力为根基,聚天地清气,辅以鬼泪,定能解全城人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