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谋
何马公见张照安然无恙,遂拱手作别,说道:“今见大哥康健,我们就放心了。我即刻返寨,禀报会主,若大哥有话要传达给当家的,我们几个弟兄必定帮你带到。”
张照道:“你们不忙着走,这几日羊城事务诸多,我自己独木难支,不如你们几个留下来帮我的忙吧。”
十个汉子齐声应诺。
何马公道:“我们几个弟兄住在附近,若是大哥要帮忙,就去西大宅院寻我们。”
西大宅院以前是个官邸,后家主式微,后成废墟,时而有乞丐光顾。这十个汉子乃满洲流民,惯于风餐露宿,故居于此,不觉得不妥。
张照颔首:“何兄弟,你留下助我,其余人暂且回去,我若有需,必往寻之。”
他赠给汉子们一些银两,令其归去。
何马公四处环顾,问道:“与大哥同行的兄弟,怎么没见到他呢?”
张照答道:“我三合会以反清为己任,我此行假意投诚,欲探朝廷虚实,才与穆彰阿结交。然而那个臭嘿愚昧无知,目光狭隘,他以为我背叛三合会,故不遵从我意,处处刁难于我,因此我将他打发了。”
何马公跪地,抱拳道:“张大哥昔日救命之恩,我等此生难报。大哥所嘱,我等誓死遵从,无论何时何地,我们十个弟兄永无异心。”
张照笑道:“好!你我相识,不枉此生。我喜欢以大局为重者,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若是每个人都唯唯诺诺,又怎么能成大事呢?”
何马公低头说:“大哥,我读书不多,大道理不解,然知恩图报之理,我自幼就懂得。大哥足智多谋,我们这些小弟自愧不如,唯大哥马首是瞻,凡是大哥所说,我们不敢妄加评判,更不敢有丝毫异议。”
张照又大笑数声,携其步入后宅。
时而后宅闺房之内有女子泣声隐隐。何马公闻之,大惊失色,拱手问道:“大哥,此地何以有女子呢?”
张照叹道:“数日之前,我娶了一个妇人,没想到此妇心性贪婪,不守妇德,竟与当地知县私通。你在此看着她,莫使她外出滋事。”
何马公闻命,抱拳而应。
恰此时,穆彰阿怒气冲冲得自府外走进来。至大堂之上,他见桌上有个茶盏,便拿在手中,一下摔在地上,怒道:“林则徐这个狗贼,竟敢与我作对!他是哪根葱?若不使他身败名裂,我誓不为人!”
张照闻之,急自后宅奔出,见穆彰阿气得面红耳赤,便另取茶盏,斟满热茶,递于他的手上,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令大人如此震怒呢?”
穆彰阿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恨声道:“义律欲与林则徐和谈,岂料他软硬不吃,竟将其囚于十三行内,又逼其上缴鸦片。恐义律屈服,洋商不悦,若他们真交了鸦片,我将损失惨重。”
张照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大人勿忧,我倒有一计,虽不能阻止林则徐禁烟,却可使大人趁机发财。”
穆彰阿回首看着张照,疑虑重重,继而大笑道:“世间富贵,皆由天命与人力共谋。你若真有妙计,能使我财源滚滚,我必将竭力提拔你,使你位居显宦,掌权柄之重。”
张照道:“如今羊城的鸦片大半在十三行与洋商的手中,而大人的鸦片则匿于各大烟馆之中。林则徐禁烟心切,若不将羊城鸦片扫尽,他断不敢回京复命。只恐其缴完十三行的鸦片,便轮到大人的烟馆了。”
穆彰阿眉头紧锁,说道:“承宣大街的烟馆已改为戒烟馆,倒是将林则徐那只老狐狸瞒过去了。”
张照摆手笑道:“林则徐狡诈无比,这挂羊头卖狗肉之计,岂能瞒其长久呢?”
穆彰阿惊出一身冷汗,急问道:“不知张兄弟有何妙计?”
张照瞥了一下后宅,趋近穆彰阿,低语说:“大人,三合会素与洋人不睦,若将大人的鸦片暗自运到三合会营寨,纵使林则徐再聪明,亦难料到周春会窝藏鸦片。”
穆彰阿霍然而起,负手仰天,疑虑更甚:“周春是反清的贼头。若叫他知道我在他寨中藏匿鸦片,我又岂能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