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老做梦。”张海桐喝完水,板车很颠簸,胃里的水也颠来颠去,这反而让他有点还活着的实感。如果这具身体能感觉到疼,这个时候他的耳膜应该也很疼。
关于这些话的开场白,他只想了几秒钟,又好像想了好几个小时或者更久。
“梦?”张海客笑了一声,看着远处渐渐退远的山峦。“人都会做梦。你生病了,更得做梦。”
张海桐倒是肯定了他的话。
“这些确实不重要。”
“但是张海客,你觉得为什么人要做梦?”
张海客被他突然哲学的话语搞得有点懵,他聪明的脑瓜飞速运转,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张海桐他娘的烧傻了。
在他的印象里,张海桐这个人是很少思考特别大的东西的。比如说世界为什么产生,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所有大于当下事件的东西都不在考虑范围内,超脱当前时空的一切哲理全不在他的思绪里。
这人很实在,他睡觉就是真的睡觉,做事就是真的做事。专注力强的一批。当年有人评价张海桐,说这种人是天生给人办事的材料。他不一定聪明到鬼神莫测的程度,但绝对能把事办的服服帖帖。
总而言之,是个绝对实用的人。
这样一个人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让张海客有点心里发虚。一个人产生太大的反差,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想通了,豁达了也看开了。还有一种,就是他自暴自弃了。
于是张海客斟酌道:“顺应时代,用科学的话讲,这是一种正常的人体机能。玄学的说,就是魂魄离体神游八荒。”
“用民间俗语来解释,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总而言之,人不可避免会做梦,这没什么稀奇的。”
张海客感觉自己像算命的,还是初出茅庐的算命的。因为完全把不准客户心理,因此只能所有可能性都讲一遍,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真对上了呢?
张海桐点点头。没说对不对,自顾自道:“我这几天,老做梦。可能是烧糊涂了。我就想,汪家人把咱们当狗遛,咱们怎么不能把他们也当狗遛呢。”
“所以你做梦,在梦里把他们当狗遛?”张海客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看向张海桐的眼神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