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兰现在,满眼都只有这个即将被她搭救的少年。
他虽然意识不清,也发不出什么声响,但却在她要扶他时,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口中断断续续在说着什么话。
“…等…我…”
她凑近了去,但实在过于含糊,什么也听不明白。
不过片刻,李芷兰就改了主意。
她让车夫帮忙把再次昏迷过去的人架到了车上后,也跟着一道折返回了南禅寺,早忘记了方才自己迫切地想回家是所为何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僧人们急忙腾出了禅房,还去寻了大夫。
守着那昏迷的人时,李芷兰将手中的平安符,与在现场捡到的族徽一道,放在了他掌心中。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先是有些迷茫,伸手要将那不该放在这里的平安符拿走。
却又在片刻后被突如其来的少女情思牵引,红着脸咬了咬唇,握住了他的手。
既见公子,云胡不喜。
李芷兰想,这是天赐的缘分。
或许她今生要嫁的郎君,就是这样的人。
待到僧人领着大夫过来,确认那公子还有救,她才起身出去。
微风吹过,神思清明了些许后,李芷兰又去了大殿。
她记得她今日是为了家中病重的大姐姐,来求平安符的。
丫鬟杏儿交付了一贯香油钱,随意选了个平安符,递到她手里,兀自叹了口气。
“小姐,您真是太过心善了,救人姑且不说,大小姐偷溜出去玩,把自己折腾病了,大夫人迁怒您没有陪着她一道,还说了您一通,您倒好,还来替她求平安符。”
李芷兰闻言,忽地有股强烈的感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
不是这样的。
可她翻遍记忆,却发现杏儿说的没错,不知该如何反驳。
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自苦之语。
“大姐姐素来任性,从不考虑别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爹什么事都得靠着大伯呢。”
她接过平安符:“或许哪一天我嫁了个好人家,让他的仕途能顺利些,咱们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听了这话,杏儿更生气了:“要不是上回大小姐非要在您议亲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闯过去,故意吸引那望原县令的公子,还将他给打了,说不定,您已经定下亲事了。”
“她就是看不得您好,妒忌您的才学,才故意搞破坏的。”
李芷兰没有任何思索,下意识反驳道:“不是,是那人……”
她的话卡在了嘴边。
对上杏儿的目光,李芷兰怔了一瞬,眸中布满疑惑。
她为什么,方才想说是那人活该呢?
杏儿说的对。
这件事分明是大姐姐做的不对,她与那公子相谈甚欢,李青溪却恶意伤人,不是吗?
这样的思索只在她脑中闪过一瞬,再开口时话已经变了。
“是啊,大姐姐就是这般,不许旁人胜过她分毫。”
李芷兰苦笑着:“可我从未想过,跟她比什么的。”
说着,她深深叹了口气。
“走吧,我们下山回家去,再迟了又该被伯母训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