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那起子世俗阿谀之辈不敢去说罢了!他如今高官厚禄,你们自觉得他千般万般都好,偏我只恼他愈发世故俗气,每日里在那官场名利中打滚,哪里还有半点刚进京时的风流潇洒?”
探春也恼道:
“二哥哥这般说,难不成竟是在骂我?我一心盼着二哥哥好,来日能有一番事业,二哥哥不领情也就罢了,又何故说这样的话?
若只骂我几句也就罢了,总归我是做妹妹的,自然不与二哥哥计较,可若叫林大哥身边的人听去了,岂不又要生出许多误会来?”
宝玉闻言,也是心里一虚,他如今虽看不惯林思衡这般“汲汲于富贵”的模样,可也晓得自己得罪不起,又不肯在探春跟前丢了脸面,嘴硬道:
“你若果真盼着我好,就再也别与我说这些话,我便阿弥陀佛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说什么事业功名,皆是虚妄,我只盼着能够快活一世。
你若觉得那是好事,也不必来劝我,何不去求老祖宗,你自己去学也就是了!”
说罢便拂袖而走,也再不提请探春过去的话了。
探春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也是怄了口气,跺脚道:
“这性子越发拗了,半点也听不进去好话,说什么叫我自己去,我若是个男儿,哪里还用得着他来说,早也跟着林大哥一块去了,岂不比整日憋在这府里来的强?”
侍书跟在探春身后,撇撇嘴道:
“宝二爷性子,姑娘不是不知道,姑娘又何必多费这口舌?”
探春瞪她一眼,不准她再说这话,侍书撇撇嘴,果然不再提宝玉,只又拍起探春的马屁道:
“姑娘今儿可真威风,那王嬷嬷在二姑娘那里一贯作威作福的,今儿倒栽在姑娘手里,也是她的报应。”
探春只道:
“我不过是个姑娘家,又有什么本事,能叫她栽在我手上,不过是借着林大哥的威风,老祖宗又有意借坡下驴,才有我插嘴说话的地方罢了。
今儿这事要不是牵扯到林大哥,老祖宗担心折了他的颜面与两家的交情,多不过斥责一通了事,老祖宗最讲究个体面,哪里就肯打发人出去。”